城门外有隆起的土堆,远望像是祭台,近看才发现土下掩埋大量头骨,有的还带着箭簇,应为数百年前垒起的京观。
战车抵达城下,林珩举目望去,果然如骑士所言,城内静悄悄,不见一点火光。
这座城没有县大夫,也无甲士驻守,甚至找不到一个城民。
“不入城,在城外扎营。”
“诺。”
谨慎起见,大军停在城外,清理杂草扎下营盘。
林珩和田齐走下战车,另有一人被从后车带下。该人身着蜀国长袍,头戴高冠,
面容有些憔悴,分明是出使晋国的花颜。
在出征之前,花颜被从暗牢带出,随军前往西南。
经历过牢狱之灾,他变得十分沉默,时刻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他手写的血书传遍西南。无论他愿与不愿,在旁人眼中他已投向公子齐,与信平君乃至家族割席。
看到花颜,田齐冷哼一声,如往日一般对他不理不睬。
斗圩和斗墙迈步上前,前者拉住田齐的衣袖,提醒道:“公子,花氏当诛,花颜尚能用。()”
田齐侧头冷睨花颜,想到林珩之前的提点,到底压下情绪,对花颜道:花大夫,且近一步。?()_[(()”
数日以来,田齐第一次对他开口,花颜受宠若惊,忙不迭迈步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入颍州时,我要大兄安好。”田齐凝视花颜,沉声道,“我知花氏在宫内有人手,我要你将这番话原封不动传给花巨。若能做到,我不会对花氏斩尽杀绝。”
“公子,需借我人手。”花颜知晓自己的处境,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承认他有办法联系花氏。
“可。”田齐点头,随后加重声音,“如果办不到,亦或是阳奉阴违,我入颍州之日,就是花氏族灭之时!”
“公子放心,颜一定办到。”花颜脸色发白,看着面前的田齐,仿佛看到晋侯的影子。想到晋侯的种种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无论如何要把事情办好,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当夜,大军在炉城外扎营,营盘的火光绵延数里。
连续数日行军,人困马乏,不多时帐篷里就响起鼾声。除了巡营的甲士和照顾牛马的军仆,营地内不见任何走动的身影。
大帐内的灯火迟迟未熄。
林珩坐在榻前,手中展开一张绢,全无半分睡意。
一旁的木架上,信鸟将头藏在翅膀下,显然已经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珩估算一下时辰,终于叠起绢布,起身走向矮榻。
他刚准备歇息,帐外忽起嘈杂声,紧接着有人禀报,一支队伍自南而来,观数量超过千人。
“君上,其直奔大营。”
马桂话音刚落,林珩已经掀起帐帘走出。
周围的帐篷也传出声响。
甲士迅速出帐集结,排开战斗队形。军仆将大车推向营地四周,防御战车和骑兵的冲击。
奔雷声越来越近,来者的身影冲出黑暗,闯入众人眼帘。
金车红甲,骠骑如火。
战车行至近前,队伍中竖起於菟旗。火光照亮旗帜,於菟栩栩如生,似要咆哮山林。
林珩站在营门后,眺望队伍最前方的战车。
车前六马,马额饰金,不再是一国公子,分明是越侯出行的礼制。
待火光照亮车身,他终于看清车上人的模样,绯衣炽烈,容色绝艳,正是美名传遍天下的越国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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