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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白动作一顿,神情立变。
当真?
公子从无虚言。
赖白一把扯掉头上的布巾,展开绢布细看,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公子要城门之权?
“正是。马桂双手袖在身前,颔首道,“赖氏掌巡城之责,自该眼明心亮。何时纵,何时锁,当从公子之令。
“只需如此?”赖白不敢相信。
然。
赖白攥紧绢布,上面的文字仿佛活了一般,不断冲入他的眼帘,映入他的脑海。左右衡量间,焰心突然爆裂,几点火星落向结痂的手背,灼烧感令他手指微颤。想到日前的遭遇,思及先氏的下场,赖白终于下定决心。
他直接展开布巾,提笔写下两行字,取私印落于上,郑重交给马桂,口中道:“赖氏愿投公子珩,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唯求既往不咎。
“君之言,仆定当呈报。”
马桂妥当收起布巾,告辞离开府上。
送走来人,赖白独自坐在屏风前,凝视铺在案上的绢布,猛然间站起身:备车,去吕府。诺。
马桂离开城东,策马返回晋侯官。
宫门已经关闭,他在门前翻身下马,向甲士亮出铜牌,顺利进入宫内。彼时,林珩服过药,已经在寝殿休息。
他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他又一次回到上京城。为天子贺寿,宫内举办宴会。
大殿内座无虚席,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各国质子受邀列席,他恰好坐在楚煜对面。
酒酣耳热之际,一阵香风袭来,几名王女走入席间,嬉笑着围住楚煜,举盏要他饮酒。王子和贵族们不怀好意地鼓噪,闻越人擅歌舞,请公子煜为天子贺。
天子没有阻拦,上京群臣愈发放肆,分明是要看一场好戏。
折辱之举不加掩饰,诸侯公子们感同身受,无不面带怒色咬牙切齿。不料楚煜翩然起身,取发簪在手,离席步入大殿正中。红衣烈烈,黑发垂过腰际。
他手持玉簪,轻轻扫过王女发暨。在对方怔忪时,抽走高髻上锋利的刀簪,随手掷出,一声钝响,锋利的一端落在天子案上,足足陷入两寸。
大殿内一片死寂,楚煜叠手立在正中,眸光潋滟,笑容肆意。举手投足俊逸无双,唇色殷红,惊人地秾艳。
越公子煜,贺天子寿!留下这句话,楚煜转身离殿,无人胆敢阻拦。
上京贵族骤然清醒,王子和王女们也表情讪讪。他们终于意识到楚煜是大国公子,越侯唯一的儿子,绝非能肆意取乐之人。
相比上京众人,质子们顿觉出了一口恶气。尤其是小国公子。
哪怕楚煜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也乐于跟随,纷纷起身离席。不多时,质子的席位上空空如也。
走在众人之间,捕捉到耳畔的议论,林珩心中清楚,日后质子归国,一旦有机会登上君位,必然不乏楚煜的盟友。
梦境中,盛宴的场景发生扭曲。
华丽的色彩迅速黯淡,变得支离破碎,尽数融入黑暗。林珩睁开双眼,仰望帐顶。短暂的恍惚之后,眼神变得坚定。他不是楚煜,也做不成楚煜。
他自有一套行事法则。无人相助,有猛虎拦路,那便手持刀剑杀出一条路。踏着鲜血前行,同样能闯出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