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的房间并不隔音,闻夏很快就能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以及类似用坚硬的木头杵在地面的声响。
闻夏见门打开一条小缝隙后,清清嗓子礼貌地道谢,里面的人没出来,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随即闷出几声过哑的咳嗽。
闻夏上前想将东西送进去时,门缝又合了合,只剩下一道窄窄的罅隙,竟然诡异地只伸出一只苍白骨瘦的手,闻夏心生疑窦,但还是将东西放在他手边后,回头望了一眼,见还是看不到一点面容后就转身离去。
手掌的主人将东西拎了进去,室内物件单调,装潢风格简约,整体上下基本充斥着黑、白两种色调。
屋内电器应全尽有,只不过看着焕然一新,冰箱外壳不仅没有一道刮痕,就连上面的一层透明保护膜都并未撕掉。
男人坐到餐桌前,将掌心的手杖放到一边,袋子里装着几个速食水饺和豆沙包,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品,他将东西全部放在白盘中,拿起银筷细嚼慢咽地吃着。
速食产品的味道自然比不上新鲜食材,口感偏柴,咀嚼起来调料味道过重;甜包中的豆沙糖分过高,几口下去舌尖上不免发腻。
他将餐盘中的食物全部吃完后,舌尖上都泛着甜腻与油腥的气息,手边上的一杯温水被他全然灌了下去,才勉强冲淡胃里的浓腻感。
大衣里的手机震动,铃声久响不衰,他滑至拨通,里面传来一道哭腔的痛号,“阿衍,求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吧。”
“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声音哀凄,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惨淡,另一头声线嘈杂,好似周遭还有三四个人围着他。
那声音听着极其刺耳,如同不要命的尖叫,可电话依旧通着并未寡情冷意地挂断,谢衍没回一句,只是在憋不住时会闷咳一声。
那边寂静几分钟后,电话到了另一人的手中,“谢先生,打搅了。”
紧接着那边汇报工作似的说:“一周内,割腕一次,当时房间里的利器全部收起来,他是用牙齿啮咬开的。后来在注射镇定剂时,将两个护士用针筒给戳伤了。”
“那边怎么说?”
“简先生的父亲,并不关心此事。”
谢衍开口:“不到必要时刻,请务必不要用绳索这类的工具。”他唇色虚白,可能是想到别人同样用捆螃蟹的绳法对待自己的母亲,最后说道:“你把人喊过来。”
等人来了谢衍才缓缓道:“一言。”
他的语气很低,称不上温柔,但是万分平静,“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结局。今天太短了,抱歉。呜呜呜呜
感谢大家支持
啵唧
“打算就这么一直待着吗?”谭明生在电话里问道,如今谢衍处于异地,不仅连见一面都难,说个话都得用电话联系,更别说像以前那样夜夜笙歌潇洒风流了。
谢衍本就不是他们当中爱玩的那个,自从他身边时常跟着的温然溺毙后,谢衍就更加不怎么出门,有一段时间还听家中的阿姨说病得厉害,性情愈加凉薄不定,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跟一个学生裹上了,现在更是离谱得长时间待在随洲,整得跟追小孩似的,越发离谱。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谢衍耳尖灵敏听到阳台另一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倏地起身将阳台那边的窗户打开,声响更大了,还隐约之中传来轻缓悠长的小提琴声。
跟谭明生简单两语交代完毕后挂断,借着窗户展露的空隙偷偷窥视着在阳台收拾衣服的青年,他心情看起来很好,一首小提琴曲来回轻快地循环半天也没换掉。
几分钟后等青年进去后,谢衍为了避免冷风这才将窗户给完全合上。
乐声转了几轮,闻夏换上晒干的衣服后出门吃饭,跟程晨发消息未回,估计这人又通宵玩游戏大早上才睡。
他去小区楼下不远处的面馆吃了顿寡淡只撒上青葱的素面,随洲海鲜面种类繁多,生蚝蛤蜊鲜蟹炖成的鲜汤,蟹肉被悉数剜出来摆在面上,不过闻夏闻不太惯。简简单单一碗素面果腹后,给程晨顺路带了一碗海鲜粥。
将东西挂在程晨房门口,随便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提醒他,回到自己房间时赫然发现公寓门口多了一盒用泡沫箱装着的车厘子,上面无名,他下意识又以为是女房东送来的,一问才得知是邻居买多了吃不完送过来的一箱。
闻夏脸颊两边清浅的酒窝淡下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嘴上却问道:“吃不完送过来的?”
女房东可能也觉得借口略微离谱,声音里的笑声藏着些许的尴尬,“邻里邻居的,你送这,我送那,一来一回不也是挺正常的吗?”
闻夏笑着谢过了,最后将这一箱水果搬到房间里来,等程晨他们一干人睡醒之后全部拿去分掉。
车厘子被盐水浸泡之后,酒红的表皮更是透亮,程晨一口解决一个,满嘴甜津,对着闻夏说:“这是什么好邻居啊,几百块的车厘子随便送。”
闻夏听他语气恍然看了他一眼,“你有见过隔壁住的人吗?”
程晨将果核吐尽垃圾桶里,脑袋冒出一个问号,仰头迷迷瞪瞪想了半天,“好像没吧,都半个月了也没见着一回影子。”
闻夏听进心里去了,微微眯起眼,脸上不显山露水,等程晨走后闻夏在房间里坐了半晌,不知道是怄气还是什么的打开门直接溜出去。
他走几步后站到隔壁门口,眉头拧得格外紧,吸了一口气伸手敲在门上,几声下来鸣出几声低沉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