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嗓音怎么听都带着点局促,“从走廊外的监控器看是这样子。”她说完后那边只剩下一阵要人命的沉默,这让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燥的嘴唇。
谢衍起身,纸白的手掌撑着一柄冰凉砭寒的手杖,杖柄还嵌刻着一只复古的钟表,上面阴刻着繁复的花纹,听钟表转动的声音便可得知时间。
他攥着手杖的骨指突出,犹如一根根白骨拼凑而成,谢衍在寂静之中被肺腑瘙痒引出一连串的清咳,半天之后,他对着电话那边吩咐了几句,紧接着又联系助理下达指令。
闻夏是被一串规律且沉闷的敲门声所吵醒的,前几声响起时闻夏直接拿被子蒙住耳朵,企图当做没有听见。
可那声音接连不断,仿佛播放音乐剧似的没完没了,闻夏从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爬起来,光着脚还没穿鞋就踩到一个明显具有肉感的东西。
那“东西”痛嗷一声,灰不溜秋地从地上囫囵爬起来,闻夏不解地耸起了眉,视线和脑门都顶着“你怎么还没走”几个大字,那男生平时也大大咧咧的,现在也不知道尴尬,嘴皮利溜地解释:“他们那边回来后又吐了一遭,到现在都还没收拾。”
闻夏不知道是信没信,很快被外面的敲门声吸引注意力,他不太喜欢别人在自己领域内停留,带着点隐约显得吝啬的洁癖。
那男生也听到了声响,见闻夏冷淡着一张脸,便自知之明的没再说话,带着几分讨好和懂事去开门。
门外站着他们那好心的女房东,她手里提着一篮小橘子,婷婷袅袅地矗在门口,外套一件雾蓝色的大衣,内搭一款水蓝色的旗袍,格外衬托那种知书达理的气质,一点也瞧不出年过四十。
“小夏啊,这是前几天家里的老人从老家带来的水果,这么多都吃不完,这不,先送你一些尝尝。”女房东说着话,余光蕴含着些许贪婪的往里张望,果然在里面瞅见了生人。
“这小伙子瞧着面生,你们一起的?”有些房东在租房时严格声明过不准带其他人合租,闻夏下意识地以为面前的女房东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反问道:“当时租房合同条款里只表明不能携带宠物、保持房间整齐,并没有说不能带人回家吧。”
女房东微笑打着哈哈,“当然没有。”她将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子放在他们门口处,认真地瞅了几眼站在闻夏旁边的男生,随后表面满脸春风内心惨淡姿态端庄地走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整着跟上班按时打卡一般打起电话汇报工作。
“老板,我刚才确定过了,确实是在他房里过的夜。”
“穿的什么衣服?”
女房东极其具有给钱就是大爷的利索劲,快速地说道:“他穿的一件白色浴袍,光着脚呢。”女房东喋喋不休,甚至还害怕对方觉得自己工作内容不认真不严谨,于是将自己亲眼所见全部一字不差地说了个遍。
“那男生身材健硕,指不定有几块腹肌呢,当然,没有老板您身材比例完美。”
谢衍一声不吭地听着,字字珠玑,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嗓子宛若被羽毛轻飘飘地扫着,痒到谢衍觉得领口都勒紧。
过夜。
白色浴袍。
他脑海思绪还没整理清楚,糟糕乱成一团,那边又口若悬河似的没个不停,带着点欣赏的意思说:“您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