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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夏的墓是建立在温然旁边的,两两相邻,用温然的话来说就是挨着好,方便做一个伴。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雨,将墓碑周围的青草都滋润一番,长得更加浓密茂盛,都快窜到温然的小腿上高。
他和闻熄闷不做声地在这两块位置烧香烧纸,闻父在身后伫立看着,眼睛红得将眼袋都显得老大,似垂在眼皮下方的累赘,抿着唇没作声。闻母不肯出来,还是放不下,只敢躲在车内掉眼泪。
闻熄摸了摸那冰凉的墓碑,上面只写了名字,本该印下人相的位置空荡荡只留有凹痕,竟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拓下,“夏夏,哥哥来看你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最近新抢的某限量款球鞋从盒子里拿出来,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鞋身仿佛在抚摸闻夏的脑袋,最后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疼到心窝子里都是夹杂着冷意,最后将价值过万的鞋不带留恋地扔进燃烧的火光里,很快洁白的鞋面就留下烧焦的黑。
温然双手合十,跪在有脏水的水泥地面上,低着头朝墓碑拜了拜。
过了很久,闻熄才将手指放在温然的脑袋上,故作轻松地用指腹捻了捻温然的头发,说:“走吧。”
“哥。”温然一把拽住他,差点被他带得踉跄一步,幸亏闻熄及时地将人搀扶住,“小心点。”
“对不起。”
闻熄力道不大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了然地笑笑:“说什么傻话呢。”
死亡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遗忘。
我们永远都不会遗忘他。
正如他一如既往在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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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来往零星几人,有情侣,有小孩,有商人。
情侣从头到尾认真观摩,偶尔还会聊着闲话;小孩在父母前面快走着,过眼云烟地将画看过图个新鲜;商人借着邀约画展的目的实则为了谈合作。
傅尧站在画展的中央位置,挺直如松,凝神注视着被摆在最显眼位置的画。
那是一副人物和景色融合的非常好的画,画中的轮廓是一张不太清晰的侧影,坐落于悬崖边缘,眼前的景象一片浪漫的落日熔金。
寥寥几笔便绘画出格外生动的景象,而画作的右下角写着瞩目的署名:闻夏。
两个字砸进了眼眶里,刺得傅尧眼球开始酸胀发涩。
“这幅画,好漂亮——”是一道很清澈悦耳的男音。
傅尧猛地抬起头来,埋在最心底的那根弦被毫无预兆地拨动,回弹的劲道还在他心尖上跳动几下,扎得他胸前痛到难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