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温然觉得头又开始犯晕,他急忙撑着桌面坐下,赫然警觉白色的电脑桌上落下几滴殷红的血。
鼻尖下有热流淌过,他伸手一抹怔愣几秒后抽出几张纸用力擦,可血越流越多,白纸上鲜红的血惊人,温然后仰了好一大会儿才止住。
下周温然如期从京市飞往外省,和另一位编剧老师熬夜修改,期间和导演制片人打过招呼。
剧本是当下正火的校园题材,比较俗套的女追男,温然当时曾经一度改不下去,再加上上面禁止早恋题材,小说里高中恋爱的情节改成比较朦胧的好感,而且主刀的编剧不知是不是男二主演的粉丝,对书中占比并非很大的男二增加一些根本不必要的情节。
温然曾一度想要阻止,她当时蹙眉不耐烦说:“你是负责人还是我是负责人?”
温然没说话。
她锐利的双眼在温然那张平静的脸上审视半天,对于他面容上没有出现其他的情绪略微失望,于是说道:“被人养着就不该再出来献丑,你怎么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该不会以为有人替你出头,就忘记那档子事了吧。”
“我都还记得你当时的样子呢。”
温然脸色倏变一瞬,很快就恢复平常,“说完了吗?”
他取下鼻梁上装饰用的眼镜,放在一旁的桌边上,不咸不淡地开口,“你可以继续说,不过以后我都会悉数告诉他,你是怎么编排我的,你可以再多说几句,我怕以后就听不到了。”
温然从未如此犀利成功地将人气着过,他演戏的天分丝毫不输于写作的能力,女人一走,他愣神地坐在沙发上,上半个身子快要陷进去。
半晌,他双手捂住脸颊,隐约中只能瞥见他皱到发紧的眉头。
温然是在简一言出国一个月后被他小姨从谢家领走的,当天是个罕见的艳阳天气,夕阳渲染了半边天,呈现出一副日落熔金的画卷。
温然放学从车上下来,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谢鹤年,另一个人是和他母亲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五官温婉,眉目之间却透着股坚定不移的利落。
温然没亲眼见过他小姨,只是偶尔在温静秋的手机相册里看见,温静秋说是她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才被赶出来。
谢鹤年向他招手,将温静冬前来此处的想法直白说出来,“你小姨今天来这里告诉我想带你走,小然,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想法吗?”
“当然,选择权全都在你手里,没有人能逼你,你要是不想——”
“叔叔。”温然茫然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一双很漂亮的名牌球鞋,上面的logo宛若试卷上老师笔下的对勾,是谢鹤年给他买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和谢衍半夜时的喃喃自语混合在一起。
为什么,走的不是你呢。
时间恍若在这一刻过得极慢,一片树叶从树上往地面坠落,都漂浮许久,仿佛漫长了一个世纪。
“我想跟小姨一起生活。”
谢鹤年心里虽有失望不舍,却并没有阻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