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楼微微一愣:“师兄?”
他面上震惊不似作假,似乎全然不明白为何师兄弟间要拔剑相向。
谢长辞:“拔剑。”
这一刻,谢西楼嘴角勾了勾,笑得有些难看。
“好,那我拔剑。”
他说他有了她的什么?
“师兄,请赐教。”
谢西楼缓缓开口,一张俊脸隐在逆光阴影之中。
话音落下,他抖开手中赤金扇面,三分灵气以扇化剑,心里想的却是骊山那两次小姑娘毛茸茸的后脑勺。
——她的气息最终在崖下的铸剑池中消散。
就像世上从未存在过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娘子。
剑如秋水盈盈,映出剑主本人面上的神色。
谢西楼心里喟叹,到底是冲动了。
其实从理智上,他不该应下这场比试。少女身份古怪,又带着懈怠的心玩弄一颗真心,作为被“玩弄”的对象,他这位师兄将美人斩于剑下再正常不过。
可细细想来,他不后悔。
按道理说,他已不是当年的垂髫小儿,然而对昔日崇敬的强者举剑却是生平第一遭。
再观谢长辞,红衣剑修始终面色沉静,发出战书后又看向崖下,直到听到那人应战时才重新将视线掉转。
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一白一红的身影缠斗在一处,又在转瞬间分开。
谢西楼眼中满是凝重,这些年来他不曾惫懒过一刻。
身为叩仙门初境,他已是同辈中不世出的天骄妖孽,能让如今的他生出警惕的,只有一些快入土的老家伙,然而可悲的是,谢西楼发觉,自己仍看不透眼前人。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而他明明已至山巅。
这刺眼的一幕,像极了千年难遇的天才通过刻苦修行,终于成了一只得窥庞然大物的蝼蚁。
少顷。谢西楼轻咳一声,薄唇微张,吐出一口红艳艳的血。
还是不够吗。
一道至纯至寒的剑意直刺喉间。
“我能感知到你对我有恨,剑意不稳,这是你输的原因。”
冷淡的嗓音响起时,谢西楼面色怔怔,循声望去。对方是剑道一途的绝对垄断者,他知道,谢长辞没有说错。
“告诉元老院,我想下山。”
听清后面这句话,男人眉眼间泄出难以遏制的愕然之色。
“师兄!”他一下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喉中发堵,“你是想……请愿以本体出山?”
谢长辞没有否认。
“万万不可!!”
这几乎算得上谢西楼第一次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