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在光脑屏幕上的手指有些发白,但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一切都是为了钱,最终发出去的消息,仍旧克制。
[好,需要我做什么?]
[陌生号码:陆禾刚刚突然去了死者被发现的洗手间,我推测他就是在那里将人杀害的。
[陌生号码:带上我给你的微型摄像机,看看能不能录到什么线索]
朱港明根本不理解对方在想什么,但据说张家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哪怕证据链不足,只要能将陆禾跟张朗的死扯上一丝关系,他们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将人定罪。
而陆禾这样的穷小子,是请不起律师的。
想着事后能拿到的那一大笔酬劳,朱港明咬了咬牙。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教室的后门外。
陆禾站定在镜子前。
今天下午姜荷出门去上课的时候,和他聊了两句,说感觉陆禾跟之前比,似乎哪里变了。
说不出是气质还是什么。
陆禾之前并不这么觉得。
直到他站在这里。
洗手间里已经被警察取证完毕,校方嫌死了人晦气,等现场解除封锁的当天就让人从上到下全部清理了一遍。
听说还偷偷找了人来做法事,虽然被官方否认了。
但空气里很淡的香灰纸钱气味,混合着地板散发出来的消毒水味,都很明显地昭示着,这地方发生过什么。
因为洗手间里常年不见光,虽然在顶层,但依旧有一股从地板上透出来的阴冷。
换成以前的自己,或许早就已经吓得不行了吧。
但也不清楚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还是因为每日生活在随时可能死亡的压力下。
现在的陆禾抬起头。
他看到了镜子里自己没什么表情的倒影。
唇角被触手从他胃里拿定位器的时候撑破了一点点,先前没发觉,现在照镜子倒是看到了。
看着唇角的小破口,陆禾有点出神。
从这段时间的各种事情,已经确定了人类的血液在“祂”的食谱里优先级并不高。
但接踵而来的就是新的问题。
在“祂”眼里,自己是什么?
食物。
——这是昨晚之前,陆禾毫不犹豫就能给出的答案。
但昨晚之后,陆禾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很多事情的定义和判断,已经悄然变化。
他抬起手,纤长的手指触碰到唇角,下意识地压了一下。
“嘶……”陆禾吃痛,但神经元的反馈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事实。
捕食者不会在乎猎物的肚子里是否有一个追踪定位器,捕食者只在乎食物新不新鲜,好不好吃。
不管是“祂”替自己把胃里的定位器拿出来,还是拿出来后想要毁掉的行为,都在反复强化陆禾的新认知。
——“祂”,并不一定只把他当成食物。
这个结论有待继续验证。
但只能稍后再说。
因为此时,门外已经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听得出被刻意放得很轻。
但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即使只是落下一片叶子,也能被轻松地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