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儿,刚过一日,你为何又生出了几根白发?”沈大人眼中隐隐漾起的微光,仿若朔风凛冽。
萧弋打个大哈欠,慢悠悠地翻过身去,转而面向窗棂,拿个后脑勺冲着沈夜,像只困倦到极点的老猫,半梦半醒地呓语道:“沈大人,你若能对斐斐也如看我这般细致入微,那就太好了……”
他同时也在心里头暗自庆幸,得亏沈夜现下受了伤,不方便抬举手臂,否则自个儿的脑袋瓜,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沈夜薅秃了瓢。
这倒不失为一个治疗沈大人强迫症的好时机。
“小猫儿,我喝过了你煮的茶,也吃过了你烤的鱼,你烤鱼的技术和煮茶的手艺一样,都很不赖,”沈夜终究收敛起眼中的凌厉,轻合双目,呼吸平宁,“晚了,睡吧。”
“……沈大人,晚安。”萧弋不再加以辩驳,背对沈夜一句低声轻语。
夜凉如水,月弯如钩。
沈夜是否已深沉睡去,其实并不太好判断。
萧弋静静躺着,能听到沈夜清寂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的。窗外浪涛激岸、声声不休,萧弋一记轻叹,也就此阒然闭上了眼睛。
苍茫大海上的长夜,漂泊着的人各自入梦,漂泊着的岛也渐渐没了精神。
从地面上望去,前一刻还在晚空中游移的星河,后一刻已停住了脚步。
玑玄子却没睡在他自己房中,而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左右拥抱着酒坛子,吹着韵律感十足的鼻涕泡,倒在了那方棚屋地下的小空间中,欲仙欲死的样子,就如同美人在怀。
寒江雪为葆青春,少荤多素,更是滴酒不沾,玑玄子跟着她的时候,嘴里头早就淡出鸟来。如此快意的人生,他老人家已经一年多没享受过了。
头一个发现这老孙子酩酊大醉的人,不是萧弋也不是沈夜,却是一整晚都辗转反侧的秦绯。
天亮不久,秦大小姐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迷迷糊糊地下得楼来,紧接着便一脚踩空,叭唧跌落到地底。
幸而这地下小屋的地面构成是一片厚不见底的软沙,秦大小姐好歹有个软着陆,并没伤到筋骨,在玑玄子面前摔个尘土飞扬,肉疼完也就没事儿了。
巨大的响动瞬间将玑玄子惊醒。
“呔!何方妖孽?!”他一个激灵弹起身子,白眼乱翻着,就差拿手上的酒瓶子来一势横扫千军,末了,还打了个异常饱满的酒嗝。
瞧这老家伙的一脸痴相,要想酒醒,少说个时辰。
秦绯“呸呸”吐着口中的沙子,刚从沙中爬起身来,就见玑玄子跳大神似地逼近,手上酒坛子里剩下那点底儿全都溢了出来,直招呼了秦绯一身。
“前辈,你要干嘛?!”秦大小姐的大嗓门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