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莉将吃过饭的地方收拾干净,回头就看见两姐妹凑在一起,说着等以后发财了,一定要点八支蜡烛再熬夜。
纽约的雨天虽然不连绵,漱漱下过,但街道的排水功能并不优异,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打湿衣裙。
埃洛伊斯临门一脚踏上轨车,她艰难的挤进人堆,与一个穿着补丁衬衣和背带裤的小子争抢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虽然眼皮子困的有点难睁开,嘴里还有水煮蛋的淡淡腥味儿,可她内心从未如此安宁。
有工作,就有收入。
况且,她临走时昨天看过露丝太太的排班计划,今天应该是轮到她去站柜台,那可是个能搞到提成的肥差。
故而,埃洛伊斯很快就原谅了纽约,尽管这座城市让她的裙边沾满污泥。
店铺的柜台里,大多数物品都是学徒们制作出来,经过助手评鉴定价的。
谁做的帽子定价比谁做的高了半块钱,也就是区区五十美分,大家都无比在乎。
这是一项侧面指标,在学徒们的口中,能制作出单价二十五美元的商品,第二周就会被哈尔斯选进工作间参与私人订制。
能参与私人定制的工作,就能在几百上千,甚至几千美元的报酬中分得一口汤。
如果他不满意某个助手最近的状态,下面的人还有可能上位成为助手,薪水翻三倍。
埃洛伊斯稳重地站在柜台前根据露丝太太的吩咐折迭手帕。
一位名叫曼迪的裁缝助手直到八点一刻才姗姗来迟,他是老裁缝的常驻助手,负责定价。
只见他从一堆刚生产出来的织物中挑挑拣拣,三两下分门别类,放进玻璃柜中,货架上的价格牌后,又端详一阵,嘴里自顾自喃喃着:
“……冬季女帽怎么还剩这么多。”
埃洛伊斯侧耳听见,若有所思。
范妮从门后出来,就看见曼迪已经将价格牌都放好了,她瞥了几眼,赶紧与往常一样去最快销,价格最友好的手套台后站着,不动如山。
裁缝店里的手套,与精品店里的那些略显粗笨的东西不同。
店里只准备名流小姐夫人们需要的东西,她们在社交舞会上使用最多的有两种。
一种是乳白色丝绸手套,镶手工蕾丝的纯色长款手套,这种长短皆有,百搭经典。
要么就是薄如蝉翼的纱面手套,上面用泛着光泽的丝线细细刺绣出纯色花纹,缀有米珠大的珍珠宝石。
基本没有御寒功能,价格不贵,也就一个杂工半个多月的薪水而已。
对她们来说并不贵,有些小姐夫人们出门闲逛,随手就会买下好几条,不愁销。
埃洛伊斯站在女帽展示台后,她用一块抹布擦拭灰尘,并将每一顶女帽都间隔开,阶梯式斜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