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风骤雨终于停歇,气温降了一点,余下穿透肺腑的清新潮润。
乔榕靠在窗台边,时不时摸一下乔维桑的额头,帮他把新换的被子掖好。
醒来时,乔维桑蜷在她身边,仍旧处在梦中。
乔榕用额头测量他的体温,下楼找出感冒冲剂,稳稳当当地喂给他,把他唇边的药汁舔得干干净净。
她还从没这样照顾过他。
乔维桑身体从小就好,除了染上流感,或者调皮受了外伤,几乎没去过医院,喝几包板蓝根就能恢复。
她自己就不行。
乔维桑曾经说她有次半夜三更烧到三十九度,付佩华和乔海合睡衣都没换就抱着她去叫车,他也慌慌张张地跟了过去,在医院折腾了一晚上没闭眼,次日请了假,窝在乔榕的病床上睡了一整天。
那时她才两岁,一段无法回溯的记忆。
乔维桑偶尔会回忆往事,但不会像她那样绞尽脑汁地挖掘,而是十分流畅地娓娓道出,好像画面就漂浮在他眼前,随手一翻就能找出个闪闪发光的小碎片。
他很久都没讲过了,乔榕怀疑他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瞒着自己没说。
临近中午,天色仍旧暗沉,灰云大片聚集,漏出几丝若有若无的灰蓝色调。灰喜鹊拖着长长的尾羽飞过,乔榕推开了窗户。
她厨艺一般,只煲了热粥,扯了点鸡肉丝扔进去,乔维桑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蹙着眉头继续睡。
乔榕担心不已,找出温度计:三十七点五度。
她再三确认,什么都没说,喝完剩下的粥,下楼洗碗。
乔榕几乎把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耗费在翻旧物上,还真让她找出了些好东西:乔维桑的校服。
乔维桑高中时期的校服最好看,黑白两色,小方领的休闲装,但是不在这里。
她找到的是他初中时期的蓝白运动装,在镜子前试了试,她现在的身高穿着也还是很大,需要把袖子折起来。
将近暮色时分,乔榕上楼的时候,乔维桑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
乔榕也不拆穿他,摇摇晃晃地上了床,掀开被子,从床尾钻了进去。
他的腿很长,乔榕拱到他的小腹位置,缩起身体,和他足尖相抵。
乔维桑小时候偏瘦,但比例很好,一看就知道以后能窜很高。
分居第一年,每次见面他都比上次多了些变化。
到了高中,他已经和乔海合差不多高了。
那时候的他单薄清俊,留着比板寸稍长一些的发型。
如果只是静止不动,也不说话,会给人低调又冷漠的错觉。
乔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相信这是错觉,直到后来她发现乔维桑的确变了。
在他转变为高高大大的男子汉的同时,身上那些世俗的、接地气的、如蜡烛般温软醇厚的东西也一并脱离,成为了另一个有了距离感的乔维桑。
现在的他除了和自己拌嘴的时候会显出几分幼稚,言行举止完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成熟男人,青涩褪去,身板和面容无一不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