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也猜出秦淮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免又往他那边投去一眼。
被看的人坐得端正,坦然受了这一记眼风,“发现的时候,是在靳贤手中。”
“人还活着?”她先问。
秦淮舟迟疑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大理卿今日破天荒的来此等候,是存了兴师问罪的心思,”她开口点破他的心思,跟着却又叹出一声,“你我也算是联手过多次,彼此会如何做事,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如今只因为一把裁刀,就如此疑我,真是令人心寒。”
她说着话,将一侧车帘掀开些,让外面的光亮照在裁刀上,同时仔细观察裁刀。
寻常的裁刀所用材质多半是竹子,也有些是用牛角,若是富贵人家,往往还会选择用红木、玉石、象牙、玳瑁等等制成。
但她手中拿着的这把,与其说是裁刀,不如说是精铁匕首。
看样子应该是新打制不久,刀身光亮,为显隐蔽,刀身并未完全开刃,而是只在靠近顶端的一侧位置开了一半。
她大致查看过裁刀,放下车帘,在心中思忖:
靳贤入狱以后,随身之物照例都会收走,更不会专门留给他任何尖锐之物,这东西只能是有人从外面带进去,避过众人耳目,暗中交给他的。
至于给他这东西的目的么,都是开了刃的匕首了,当然就是让他自尽用的。
正想着,便听到秦淮舟说,“事出突然,凡是有可能接触过靳贤的人,大理寺都已排查过,包括我在内,全都不曾破例,想要查证,总要求实,还望苏提点见谅。”
苏露青将这话在心中转了两转。
也就是说,这把裁刀是在她见过靳贤之后,突然出现的。
“如何发现的?”她晃了晃手中的裁刀,问。
“你离开后不久,李闻今也到了大理寺,邀我同去问话。狱卒去开牢门时,发现靳贤有些不对劲,喊了几声,但靳贤没有反应,尹唯上前把他的身子扳正,发现他颈上插着这把裁刀,那时候他失血太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苏露青有些意外的挑起眉,“自尽,还是他杀未遂?”
“仵作来验,证明是靳贤自己用裁刀自尽。”
她又是一挑眉。
之前她去见靳贤时,明显感觉到他仗着还有底牌在身,无所畏惧,哪怕他听了她的话,有所动摇,仍能无动于衷。
这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是什么让他万念俱灰,甘愿选择自尽?
而且……
如果靳贤拿着这把裁刀,成功自尽于牢里,事后追查起来,人死在大理寺牢房,却又不像何璞那般有认罪血书为证,大理寺一定难辞其咎,首当其冲的就是秦淮舟。
难不成这裁刀,是冲着秦淮舟来的?
秦淮舟到底查到了什么把柄,竟引来这般动静?
想到素来秉公持正的秦淮舟也有被人暗算的一天,她再看向他时,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里面疑点太多,如果往深处再问,肯定会让他有所防备,她决定另辟蹊径。
开口时,便没有再围绕靳贤的案子说,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但方才从安福门出来,看到秦卿的马车,我还真的以为,秦卿是来接我放衙的呢。”
她说这话时,眉头蹙着,语气满是失落,仿佛当真是经历了从欢喜到落空,因为无可奈何,只能嗔怪。
秦淮舟有些措手不及,轻咳一声。
本想说些什么,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住,车夫在外面恭恭敬敬提醒一声到了,在车外放好马凳,等两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