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佐仓明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暖通透,也比他想象的更能理解他。
“抱歉。”松田阵平有些沮丧地开口道歉,声音里有些艰涩,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肆意揣测,只能再次苍白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佐仓明子笑着摇了摇头,“松田君只是没想到不是吗?”
佐仓明子没有责怪,语气依旧温和克制,却让松田阵平愈发不安地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该被打上鲜红的叉和醒目的负分。
“其实来这边是临时起意,”佐仓明子眨了眨眼像是解释一般地说道,“刚刚松田君去萩原宅拜访的时候,我也没有光等着你回来,而是特意去问了阿姨一些关于你们的事。这个以前你们俩经常待的修车厂的位置,就是她跟我提起的。”
她确实问了松田夫人,但这其实只是个掩饰她事先就知道这一切的手段。
“但松田君的小学、国中还有高中,我白天确实都去了一趟,这几个学校都是开放的,所以我还在这几个校园里都转了一圈。”松田阵平一转头,就被佐仓明子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底无比诚挚的喜爱晃了眼,“我还挺好奇松田君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是青涩莽撞、桀骜不驯,还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她的语调起伏没来由地漏掉一拍,随即在胸腔里更用力地跳动了起来,仿佛如果没有肋骨阻拦,心脏会直接从胸腔里跃出来。
“我想知道你曾怎样活过”,是远比“我爱你”还要更深沉的表达。
心脏用力的跳动将血液泵向四肢百骸带来的冲动让他把藏在心底许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她叫漆谷雪绘,那你叫什么?”
“什么?”松田阵平这个出其不意的问法,让佐仓明子一时间猝不及防,瞳孔都受到了惊吓般微微放大了一些,心脏也被吓得砰砰乱跳起来。
满天星月仿佛都掉进了佐仓明子睁大的眼睛里,映得她乌黑的眸子透亮,垂落的长睫染上了月光的颜色,微微仰头的模样显得天真而无辜。
难道松田阵平猜到她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了吗,这么不科学的事他应该……不可能猜到的吧?
“双重人格,不是主人格的那位,不是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名字吗?”松田阵平看着佐仓明子意外到惊奇的模样,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继续问道,“难道你没有?”
遇到佐仓明子的第二天,仍然怀着些不相信的松田阵平就在网络上查询了双重人格,阅读了一些相关论文,甚至还冒着被怀疑出现精神疾病的风险特意去咨询了警视厅配备的心理医生,了解了一些这个病症的基础信息。
原来是问这个,佐仓明子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场编造一个假名,但是看着松田阵平认真的目光和神色,她还是在收回目光之后轻声告诉了他:“aki,我叫aki。”
松田阵平慢慢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音节,没忍住盯住佐仓明子向她寻根究底:“aki,是明,还是秋?”
这次佐仓明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我很好奇,”松田阵平看着佐仓明子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换了另一个问题继续问,“我听说双重人格中副人格总是想取代主人格,你看起来却好像从来没起过取代她活下去的念头。”
佐仓明子转头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忽然笑了一下,问道:“松田君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才是那个一心求死的主人格呢,我做的一切也许都是在为副人格取代我作准备。”
这句话一出口,松田阵平倏忽变了脸色。但他定定地看了佐仓明子良久,又缓缓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说道:“你不是。你身上的温暖和生气很明显,甚至有感染人的力量,能给人带去希望。根本不可能是个已经萌生死志,在平静地为自己的死亡做准备的人。”
“好吧,我确实不是。刚才是逗你的,我就是副人格,”佐仓明子做出说明,“双重人格的形式多种多样,想取代主人格的确实比较多,比较常见。但也有一种副人格,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爱她和拯救她而存在的,所以不会产生取代主人格的念头。”
“所以我的存在,像是有一种看不见的进度条在进行倒计时。来到这个世界很幸福,但我也不害怕离开的那一刻。”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迅速地接受她从一开始就开始强调的这个事实,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早了,回家吧。”
“好的。”佐仓明子点头的动作还没做完,松田阵平随意地迈出一步跳了下去。
动作漫不经心得几乎像失足,落地的动作却非常轻巧。他转头对仍然在墙头调整姿势的佐仓明子伸出了手,眼里漾出温柔的笑意,月光让他的轮廓显得朦胧柔和:“下来吧,我接着你。”
被蛊惑的佐仓明子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在心里轻声向漆谷雪绘道了一句歉,没有迟疑地往下跳去,稳稳地落进松田阵平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说如无意外应该完结前都不用加更了,结果“hiro”老师以一己之力写了三篇1000+字的三创qaq,一下子欠下了三篇加更,感觉还上的希望好渺茫呜呜。
希望等一下老师过来看文的时候大方地说:我的三创不用加更来还(暗示)。
64豁然开朗
◎她离开的时间是不是也快要到了?◎
第二天佐仓明子起床之后,发现松田阵平确实如他所言一大早就坐新干线回了东都,而佐仓明子则被松田夫人热情地招呼着先吃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