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又弯着眸继续说起来,只是楚翊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我上次去华萃峰,听三长老说,张婉清的身体基本好全了,估计她们没几天就要离开这儿了。”
楚翊“嗯”了一声,撑着头道:“你若是舍不得,可以和她们商量推迟几日。”
“我哪里是舍不得。”桑淮长这么大还从未产生过舍不得这种情绪。
他想要的向来还未张口就会有人送至他面前,因而对于两个并未深交的同伴,更是谈不上不舍。
“我是觉得,张婉清看上去不太愿意离开。”桑淮想起张婉清那时犹豫的神色,补充道,“不过也是,我们这儿除了吃不好住不好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走?”
桑淮脸上显出很不理解的神色:“不知道。明明三长老告诉了她,千锦有历练任务在身,不可在逍遥剑宗久留,但她可以留在这里,打打下手帮帮小忙都没问题。”
“但她还是拒绝了,理由是……她要报恩。她所谓的报恩就是用自己身体为千锦试蛊啊?你说,她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桑淮睁着圆眼睛,正等着楚翊肯定他,等来了一句——“时间到了”。
他眼睁睁看着楚翊重又拿起几页纸开始念念有词,完全进入了旁若无人的境界。
在旁边无可奈何地生了会儿闷气,压下情绪后也埋头誊抄起来。
直到钟琢宁敲响门走进来后,桑淮明显发觉楚翊捏着纸边沿的手一紧,连背书的声音也都低了些。
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桑淮一面在誊写,一面悄悄竖起耳朵听。
钟琢宁仿佛没看出楚翊的僵硬一般,神色完全不受影响,问道:“在准备考试吗?”
楚翊半晌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嗯”字。
他捏着书没有回头,装作一副仍醉心学习的样子。
“光线太暗了。”
入夜,屋里摇曳着昏黄烛火,案台上只放了一盏,映在花朵叶片上极具的水露上,显出极淡极温馨的光晕。
但在这样的光下看书,又不免有些伤眼。
钟琢宁一手轻扶宽袖,一手将另一边的蜡烛拿起,放在案台之上,松手时手指似是无意微抬了下,直直撞进火光中。
“嘶——”
钟琢宁很快缩回手,手指疼痛明显。
只一瞬,那一块细腻皮肤便被烛火烫得看上去十分可怖。
楚翊猛地起身,凳子被他动作连带的翻倒在地。
嗓音不由带上几分焦急:“怎么这么不小心?!”
灼伤后须得大量凉水冲洗。
楚翊沉着脸抓起水壶,却发现里面一点水不剩。
桑淮也被这骤然紧张的气氛感染到,迅速站起了身。
他一扭头看见养着水培文竹的容器,水质干净澄清,若是用来应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