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抱着婴儿坐在床沿,目光里满是慈母温柔。女人和安安坐在桌前,轻声细语地教长大了些的儿子用筷子。还有安安不在时,女人落寞地坐在镜前抹脂粉,绾长发。沐吹寒注意到最后的画面,灵光一现,忽然又将手伸向了昙娘的妆匣。在鸨母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早已飞速地将盒中钗环一股脑全部倒在桌上,粗粗扫了眼,又重新拿起第二个妆匣。鸨母拢着那些被翻乱的首饰,叫道:“小公子啊,你这是做什么!”沐吹寒看着她,目光坚定:“我要救人。”鸨母被他唬得一愣,下意识松开手。沐吹寒便又将第二个盒子里的东西尽数倒出,偏还嫌不够,桌面上的匣子已经开完了,他又俯下身翻箱倒柜。鸨母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些首饰和救人又有什么关系?”沐吹寒正专心撬锁,随口敷衍:“是钥匙。”鸨母摸不着头脑,险些怀疑这小公子是被叶家人折磨疯了。但她也舍不得这些金银首饰被破坏,只好煎熬地在这站着看他翻,好时时护着。沐吹寒开了几个封尘的匣子,还是没见到要找的东西。他抚了抚最后一个锦盒,那是最后的希望了。鸨母还在叹:“算了吧,小公子,逝者已逝啊!”他深吸一口气掀开锦盒。和其他盒中装的首饰不同,这里好像全是安安从小到大的物品。从婴儿的兜帽到平安结长命锁,每一样都寄托着母亲满怀的爱。放在平时,沐吹寒一定对叶听江成长的印迹分外留意,但此时看见这些他却失望极了。难道是又想错了?他没有太多时间了。沐吹寒翻了翻锦盒,正要在鸨母心焦至极的眼神中合盖,却终于在锦盒底上看见了一支小小花钗。他小心地将花钗挑起,鸨母迷迷糊糊有了印象:“这是那姓叶的送给昙娘的!”花钗虽小,却极为精致。钗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纯白昙花,纯洁又妖艳,将花开的刹那留至永恒。昙娘在镜前绾发梳妆,所以镜中花并不是真正的昙花,而是这一朵钗花!沐吹寒长出一口气,迅速将花钗收好,又看向鸨母:“劳烦将我的灵剑还给我。”鸨母立马含糊起来:“这剑公子既说了给我……”就算这少年说要救孩子,可她和昙娘的情谊说深不深,一涉及利益便现了形。沐吹寒当机立断,眼神狠厉。就在鸨母以为他会动手,准备服软时,沐吹寒的声音传来:“剑在人在,没有灵剑,安安必死,那我不如直接在这一头撞死。”说完他移开目光,看向了墙面。鸨母是第一次见修士选择如此不体面的自杀方法,一愣。沐吹寒退后几步,像是在计算撞墙的力度。鸨母服输:“别,您别,我这就去拿剑……”沐吹寒提着灵剑赶回叶府。幻境的时间流速似乎在加快,他到的时候已经入夜,满月高挂,月辉照耀着忙忙碌碌的叶府众人。没有人在意他,好像他与这个幻境的关联越来越浅。他随便扯了个端灵药的仆役:“小少爷呢?”仆役簌簌发抖,胡乱摇头。沐吹寒心急如焚,剑光一盛,换了个问法:“药端去哪里?”仆役这才畏畏缩缩地替他指了个方向。沐吹寒赶到那座院前,遥遥见到两人双足相对平躺在月光之下。一个是成年的修士,他估摸就是叶家主的大儿子,而小小的那个,便是昏迷的叶听江。叶家主和夫人站在一旁,面色被月光照得惨白。叶夫人忽然恸哭,随即目光一厉,符咒召来:“孽种,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大少爷已经死了。邪术没有成功,或者是他没有熬到重生的时刻,总之他死了,叶听江活着。这个认知让沐吹寒松了口气。叶夫人的符咒刚刚甩出,便被一道灵光截下,灵力相撞,那些符咒略逊一筹,化作普通纸张在空中四散纷飞。叶夫人怒不可遏:“你敢!”叶家主护在了安安面前,面色冷淡:“我只剩下这个儿子了。”当他精心培养的大儿子在时,叶听江只是一剂药,死不足惜。但他的哥哥一死,叶听江就是他唯一的血脉,这叶家正统的唯一继承人。叶夫人目眦欲裂:“那我呢!我的儿子刚刚去了!”叶家主态度明确:“我不会让你伤他,别疯了。”叶听江的根骨天赋他也测试过,万里挑一。虽然他杀害了这孩子的生母,但毕竟他还小,只需要接下来好好养着,他儿子很快就会忘记那个卑贱的女人……叶夫人已然疯狂,符咒朝着他的丈夫接连不断飞去,两个人竟在院中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