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无奈摇头,他跟了自家大人多年,如何不知他的性子?劝过不少次了依然是我行我素,平日里还喜欢带上板凳去街头帮人算卦,哪里像个朝廷命官。
柳时温转念间,又道:“一晃过去了四载多,再过四个月便是你到我身边的第五年了。”
冬凌闻言目光闪动,神色柔和。
“冬凌谢过大人当年冬日里的救命之恩,若非大人大恩,东凌早没了性命,哪能有如今的安稳过日子。”
冬凌没遇到柳时温之前,是个孤儿,他不知双亲是谁又在何处,生下来便被抛弃在街头一角。
后来一位打更的老人碰巧路过,听闻孩子哭声将他救起抚养,老人孤身一人,老伴多年前去了,唯一的儿子上了战场没回来,捡到东凌后又寻不到他的双亲,便好心留下抚养,因是在冬日里捡到的,取名冬儿。
可后来老人年纪大了,在东凌八岁时就去世了,留下东凌一个小孩。开始时凭着老人留的微薄积蓄,加上去找些酬劳低的活计做,也能勉强活下来,可他年纪小,很多店里都不要,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的活着。
就这般艰难活到十三岁,一个寒冷的冬日,他在码头搬完货,回家路上,被地痞流氓打劫,他不愿交出活命的银钱,便被这群人狠狠打了一顿又抢光了他的银钱。
地痞们笑嘻嘻走后,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动也不动,浑身上下又痛又冷还饿着肚子,恨得要命。
他心想怎么他想活着就此登天还难,他的银钱被抢走了,去不了医馆诊治,家中留的粮食也不剩了,今日发的工钱他还准备明日去购粮,如今他怕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不是被饿死了就是要被身上的伤痛死了。
他就是在这万念俱灭的绝望之际遇见的柳时温。
柳时温一身青衣缓缓走来,蹲下身体看他,目光带着些怜悯,对他道:“我送你去看大夫,你若是活不下去,便跟在我身边吧,保你吃饱穿暖。”
冬凌听到“吃饱穿暖”四字,死寂的眼里爆发对生的希望,他颤抖着伸手抓过面前人衣裳的下摆,狠狠喘息:“我跟你走。”
他当时想,只要让他能够吃饱饭不必像以前那般有一顿没一顿的挨饿,他便心满意足,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今后跟在他身边要做些什么,但是这个人救了他,他就会报答这个人一辈子。
柳时温背着他去找了家医馆看大夫,拿着伤药带他回到客栈,上药时问他:“对了,我叫柳时温,你叫什么名字?”
当时还是冬儿的他,被伤药涂在伤口带来的痛而浑身颤抖,他泪水不断往下流,回答道:“爷爷叫我冬儿,我没有亲人了。”
柳时温思索片刻:“冬儿……我在冬日里捡了你,你名字也带个冬字,以后便叫冬凌吧,做我的书童。”
……
冬凌思绪回归,便听见柳时温的声音:“又来了,这些年来你都谢了不少回了,你平日里帮我做事干活,早抵掉了我当初救你的事了。”
冬凌心想,这哪里够,他会报答大人一辈子,为他做一辈子的书童,不过他也不反驳大人的话,大人这些人救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只不过只有他一直留在大人身边罢了,大人可能觉得救人都习惯了,可对于他来说当初的救命之恩值得他此生以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