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伸手接过,指腹感受到高脚碗传来的冰凉,他喝着没接梅鹤翎的话。
梅鹤翎唇间抿着碗沿的边,咽喉浮动,余光瞄着沙月,这是说他白混生气了?自尊心受损?
他们喝光了绿豆汤,高脚碗搁在抄写的案桌上,梅鹤翎心里生了歉意,刚想开口安慰安慰沙月,忽然一只手臂从他身后缠住他的脖子,提劲往沙月面前拽,梅鹤翎背部直接撞到沙月胸膛,沙月长腿一曲禁锢住梅鹤翎的小腹,梅鹤翎反应迅速地用手抓住围在他咽喉前的手腕,蹬着腿脚挣扎。
“臭小子,敢嘲笑你沙月哥哥。”沙月又气又笑,下巴抵在梅鹤翎脑袋顶。
梅鹤翎知道中计了,骂道:“小人突袭耍诈。”
脚底一踹,案桌翻了,笔墨纸砚还有白骨瓷的碗唰唰地摔在地上,碗还机灵地滚了几圈离战场远远的,免得殃及碎了。
“小子这叫兵不厌诈,敢欺负你沙月哥哥,你还嫩了点。”任凭梅鹤翎怎么踹,沙月就是钳住不放手。
案桌掀翻,墨汁在地上开出花,蝉鸣声鼓劲越大,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外遮挡日光,黑压压地笼罩在正嬉戏打闹的二人身上。
梅鹤卿睹见书房一片狼藉,眉心跳了一下,不温不火地道:“关系不错,老爷子寿辰你们共舞一曲祝寿如何。”
“沙月的粗鄙之言学了不少。”
二人眼前暗下,手脚就这么僵住,这门外可不就是家里最可怖的人。
“二哥!”
“主子!”
二人惊呼,身体仿佛遭人支配般,不由自主地乖乖坐正姿势,耷拉着脑袋很自觉地等着挨训。
梅鹤翎清澈的眼睛左右扫了扫乱遭的“战场”,心道这下完了,兵书还没抄完,又得加罚,还不知道二哥怎么罚。
他等着二哥发落,门外的身影不动,须臾,道:“早朝皇上提及你,要派你去做谋逆案的旁听,晚些圣旨便到。”
梅鹤翎猛然抬起头,撞上梅鹤卿的肃然凝视,原本还觉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他二哥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颇为吃惊:“怎么突然就把我给扯上了?”
梅鹤翎想不通,沙月一旁幸灾乐祸:“莫不是你街市纵马传到皇上耳根子里,皇上见你整日无所事事,便把五十廷杖罚成点差事给你打发时间?”
沙月此话一出就是在打趣梅鹤翎,梅鹤翎愁着不理会,他一个梅家小公子不晓得其中用意,眼巴巴寻求二哥指点。
梅鹤卿鼻尖轻叹,“皇上有用你之意,你安分把差办好便是,三司会审像这样乖乖坐着就成,切莫多言。”
“那简单,跟扎马步一个道理,沉得住。”梅鹤翎绷紧的身板随着呼出去的一口气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