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书生打量了宁乘风几眼,满眼震惊:“还有这事儿?他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呀!”
他顿了顿,又道:“刘靖安,呵,他说的话也不怎么可信啊,我看宁乘风倒比从前精神多了,穿着打扮也贵气了很多,他这袍子不知在哪里做的,穿着竟这般风流!”
那瘦书生也有些疑惑:“也是奇怪,他不是个农家子吗,哪来的钱置办的这身行头啊?”
这两人还欲再说,却听到后头有人咳嗽一声,沉声道:“在背后非议他人,说三道四,这是君子所为吗?”
那两人听了对视一眼,撇了撇嘴,有些不快,但也没再多说。
宁乘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动静,或者说并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念书时一向专注,一旦开始学习,便能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
到了中午下学时,一个人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宁乘风抬头一看,是他的“救命恩人”——刘文锦。
宁乘风早上一进门便看到刘文锦了,但他之前给刘文锦留了谢礼和口信,刘文锦并没有去找他,后来在宁家见到时,对他也不怎么热络。
宁乘风看出这人并不想与自己相交,便没再主动找他,今日见了面也没有去打招呼,没想到他却主动过来了。
刘文锦从前是有些看不上原身。他虽然救过原身,却只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和道义,换成其他人落了水,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对原身的品行不喜,刘文锦收到谢礼和口信后也不太想搭理他。
其实原身年少成名,刘文锦对他也有过敬仰,曾经对他的事情很是关注。
但后来发现他只知道死读书,对家里人的境况漠不关心,他们家都穷得快吃不起饭了,他还对抄书赚钱的同窗不屑一顾,说他们没有把心思集中到学习上,刘文锦至此便对他失望了。
不过后来带燕行秋去找宁乘风帮忙时,刘文锦又对他有些改观了。听他堂弟刘小乙说了他们抓“采花贼”的事后,更开始敬佩起宁乘风和他的夫郎来。
前些日子刘小乙替燕行秋跑腿,给岳茗他们送拜年礼,回来后告诉他,宁乘风要重新回镇学念书了,刘文锦又开始期待起来。
今日一看见宁乘风进来,他心里便暗暗激动起来了,听到别人说他的不是,便忍不住斥了那两人一句。中午下了学,更是马上来找宁乘风,想邀他一起去膳堂用饭。
这会儿看宁乘风看向他,他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僵硬:“咳,宁兄要不要和我一同去用午饭?”
宁乘风看他竭力表现得云淡风轻,眼里却透出些紧张,心里有些好笑。他之前就觉得刘文锦品行不错,也不排斥与他结交,遂从善如流地与他去了膳堂。
嫉妒
宁乘风和刘文锦走后,那两个在背后议论宁乘风的人,又嘀嘀咕咕起来。
胖书生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疑惑:“刘文锦那个小古板不是一直看宁乘风不顺眼吗?怎么今日如此好心,不仅不让我们说他,还邀他一同用饭?”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钱兄,要不咱们也去膳堂看看?”瘦子书生道。
“膳堂的饭菜那么难吃,本公子才不去呢!我昨日让书童去订了千味斋的招牌烧鸡,还有聚仙楼的鲜菇蒸饺,想来也快到了。”胖书生说完舔了下嘴唇,一脸期待。
话音未落,他的书童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瘦子书生见状咽了下口水,和旁人一起去了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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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中午和下午下学的时间都比宁乘风早,所以不跟他一起吃。
宁乘风和刘文锦到了膳堂,各付了十文钱,打了一荤二素三样菜和一碗杂粮饭。菜色没得选,都是固定的,今日的菜是冬瓜焖肉,清炖白萝卜和醋溜白菜。
宁乘风想着有荤有素,倒也不错。等他吃了几口才发现,他还是高估了镇学膳夫的手艺——这三样菜一样比一样寡淡,跟清水煮的似的。那杂粮饭,也还差点儿火候,吃起来有些硬,滋味一言难尽。
之前听康康说膳堂的饭不好吃,宁乘风还以为是小孩子挑嘴,因为原身的记忆里没这回事儿。没想到康康说得还算客气了,这哪里是不好吃啊,简直是难以下咽啊!
看刘文锦面色如常,一口接着一口,吃得不紧不慢,宁乘风有些诧异,他们吃的难道不是一样的菜吗?
宁乘风实在没忍住,苦笑着对刘文锦道:“刘兄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吃下这些饭菜的?”
刘文锦长得眉清目秀的,也算是个俏书生,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听到宁乘风的话,却板起脸来,严肃道:“宁兄,‘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不可挑食。”
刘文锦心中暗道:宁兄以前从没嫌弃过食堂的饭菜,现在估计是家里有钱了,开始挑三拣四起来,自己还得多多劝诫,切不可让他染上这坏毛病。
想到这里,他又语重心长道:“你家里如今有了些家产,但万不可学那些土财主挥霍钱财,我们读书人,应当把精力花在书本上,切不可沉迷口腹之欲……”
刘文锦比宁乘风还小一岁,年纪轻轻的,却已经有了宁夫子那架势,训起人来喋喋不休,宁乘风赶紧讨饶道:“在下知错了,刘兄快饶了我吧。”
宁乘风自己也是个农家子,也下过田,哪能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不过刘文锦是这么个性格,宁乘风却是没想到的。
他对着刘文锦笑道:“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刘兄今日为何邀我用饭?”
刘文锦放下筷子,正色道:“我要跟宁兄赔个不是,之前我对宁兄多有误解,收到宁兄的礼物和口信,也没有回信,实在是有些失礼,希望宁兄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