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又不是会拒绝人的性格,一来二往,还真有几个男生借此机会拉近了和他妹的关系。
周楚成气麻了。
怎么着,好不容易他才带着他妹暂时脱离了蒋渣渣的魔爪,这些没脸没皮的这就凑上来了,问过他这个当哥哥的意见了吗?
于是男同学们又一次“请教学习问题”的时候,周楚成笑眯眯地把胳膊搭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有什么学习的问题问我啊,咱们关系那么好,我给你讲。”
对方还在疑惑“什么时候咱俩关系好”这个问题的时候,周楚成就给人拽着到了自己座位上,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卷子开始毒舌点评——
“这道题这么基础,上课老师讲了八遍了,你睡觉呢?”
“勾股定理是你家亲戚啊,想怎么用怎么用?”
“这个答案等于-2就跟1+1=3一样离谱。”
……
“探讨学习”的男同学像个小媳妇似的委屈巴巴地夹尾巴逃了,周楚成气定神闲地撑着下巴往桌上一靠,气出了,人又舒服了,唯独他妹从头到尾没理解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
因为周楚成的这一次搅局,兄妹两人的联办班生活又变得平静了下来,回到了枯燥的做题——听课循环中春天过去了,夏天刚刚开始,周楚成却发现了周敬最近情绪不太对。
他成绩竟然下降了!
联办班要抓的是高考,每周不是大考就是小考,总之就是周周有考试,周敬从来是班上第一,可谁知道连着两周考试,他的成绩都跌到了班上的第六!
看上去只差几名,甚至只差距了几分,可周敬是什么人,心比天高,不是文人却有一身傲骨,距离高考这么近,他却考了这么低的分数,周敬恐怕自己都抬不起头。
可周敬与其说是因为成绩,倒不如说有别的事情让他神思不属,连上课视线都在飘。
到底两人之间关系没到那么好,周敬自己不说,周楚成也不好问,他自己还有一堆事儿要头疼。
赵小鹏拉了人去进货,“股东”还是只有最初的三个,但本金比一开始翻了好几倍,他眼界大了,胆气也变大了,赵小鹏不满足于挤客车来回跑,想去买个小货车自己拉,大队长却说什么也不让,现在两边僵持不下。
他爸周红军挂靠了木器厂,工作倒是做得起劲,可他妈沈桂香的织毛衣事业遇到了阻碍,之前邀约他妈一起织毛衣的邻居打算不做了,她要是退出,沈桂香也不方便再在那个“团队”里做下去。
周晚回了一趟乡下,又和蒋南甜蜜如初,两人还写起了往来信,三天两头就寄信联络感情。
还好关键时刻,赵小鹏自己硬气了起来,一声不响地竟然在县城就租了个房子——给舅舅舅妈一家留了五百块钱,他要出来单过!
八十年代的五百块,哪怕这些工厂的工人不吃不喝也得攒一年,更别说乡下,好几年才有这个数,赵小鹏这一下几乎就给自己身上的积蓄掏空了,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就不会反复,哪怕夏天的客车上又臭又挤又热,他还是披星戴月带着兄弟跑去批发市场背货进货,给兄弟的工资按双倍发,剩下的问周楚成是要分红,还是赚的投进去扩大投入。
周楚成选了第二个,周晚也是,两个股东都同意,赵小鹏就甩开膀子使劲干了,进货的频率、货的质量价格拿捏得越来越炉火纯青,他自己租住的小院里头锁头一把比一把大,里面都堆着的是秋冬的衣服——他趁着反季低价甩卖囤了一大堆,等着下半年的时候全部卖出去。
万事俱备,就只差攒钱慢慢买辆货车了,一辆货车两万,算上上牌各种费用估计得三万多才能买到,但赵小鹏现在是批发市场大客户,他不仅在县城卖,还学了乖,把整个省城附近的大小乡镇全都跑了一遍卖东西,这样一来利润不仅没受影响,卖货的速度还更快了,估计不会攒太久。
沈桂香也拿定了主意,她决定不继续跟着邻居们搭伙,自己出来单干,外贸公司那边的单子虽然没有了,但是她有了新的想法:“我打算定《时尚》还有《大众潮流》来家里看,学学那些花样,到时候小鹏出去卖货,就把我的也搭上……就说,是沿海那边的时尚样子。”
尽管这件事对沈桂香来说也是措手不及,但她也不是刚进城那会啥也不懂的乡下妇女了,每天和女人们一起织毛衣,她自己也在留心那些信息,现在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她也有心理准备。
《时尚》和《大众潮流》都是跟衣服相关的杂志,以前沈桂香觉得毛衣、围巾也不过就是那些款式,但上次在邻居家她无意中看到一本,上面的设计、裁剪,就和她以前知道的完全不同,“就前段时间那个岛国电影里演的那一套衣服,听说纺织厂有手巧的女工自己用缝纫机复原了一套,卖疯了,现在要想找她买,自己出布票、出钱,还得排上大半个月!”
这也是让沈桂香彻底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时代变化太快了,她不能停留在原地打转,必须得跟上步伐,周家人晚上吃饭一合计,干脆在这两本杂志的基础上,又给沈桂香买了一台缝纫机——接下来是夏天,裁剪衣服也是一笔外快。
其他事情都完美解决,可以说是虚惊一场,唯独周晚和蒋南之间又恢复通讯这件事让周楚成不太乐意,不过周晚也知道分寸,尽管两人还是有书信往来,但她也表了态,一切以高考为重。
“蒋南说他也会参加高考,他考回京城,我也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