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妙,容妙——”萧翊焦急地喊道。
容妙搭在他手臂上的手颤颤巍巍地收紧,她听到耳边传来自己轻微的声音,艰涩地道:“带我走。”
……
摇曳的烛火将夜点亮。
窗外是更夫路过打更的声音。
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容妙靠着床头,怔怔地望着头上的帐幔。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一贯明亮的眼眸此刻带着微凉的光泽,温柔的脸庞此刻冰冷到近乎冷漠。
她一次又一次地故意喂大孙夏兰他们的胃口,而他们面对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手的银钱抑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如今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她搭在锦被上的手渐渐收紧了。
孙夏兰本就是个粗鄙村妇,心理承受能力一般。
只要肯稍微给予一点暗示。
她今日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惊人地爆出杀人的罪行。
杀人偿命。
他们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容妙抬手捂住了逐渐湿润的眼睛。
娘,妙儿终于替你报仇了。
容妙轻笑一声,泪珠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下来。
十年的那场饥荒死了无数的人。
她爹在饥荒中染病离世,只剩下她和娘还有大伯一家继续逃难。
那日,满地的血,痛苦的呻吟,还有娘投来的绝望眼神,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
大伯一家沉浸在狂喜之中,只有容妙看见了她无声开合的嘴唇。
……
接连几日,芙蓉馆的所有人都将容妙当作一个易碎品。
就连音量都不敢放大,在她面前只敢小心翼翼地说话。
就连萧翊也来看过几次。
容妙却没他们想象得那么脆弱。
她甚至还有闲心欣赏这些人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她还能清楚地透过萧翊的神情看到他眼中愈发浓厚的怜惜之色。
比如现在。
容妙坐在萧翊的对面。
萧翊将炉上的水壶提了过来,动作幅度很大,他腰间的靛青色香囊微微摇晃着。
容妙捧起茶杯,浅啜了一口。
她才刚放下茶杯,萧翊下一刻就帮她把茶给添上了。
萧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