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是,”李殊叹了口气:“宋朝科场黑暗无比,在下屡次春闱,都在殿试中被黜落。
不瞒太后,在下并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这样下去永无出头之日,我对宋朝已心如死灰,听闻萧太后心怀大度,朝中不乏汉人,这次特地求了张兄带我北上,想要另辟一片天地。”
“呵,”萧太后轻笑一声:“不妨说说你的经历?”
李殊沉吟片刻,还是选择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其中一部分。
“在下年少苦读,十六岁那年考中举人,本该沉淀一番多学两年再考,年少心性,觉得自己是少年天才,次年上京考春闱,运气也算不错,虽排在榜尾,但也算崭露头角。”
十六岁靠着自己一身学识硬考进殿试,这怕是宋朝立朝以来最年轻的贡士了,连萧太后都目露惊讶。
李殊回想着那一年,真是意气风发啊,那么小的年纪,将一众考生踩在脚下,是真的十分恣意。
“可是宋朝殿试十取其三,在下被刷了下来。回乡后更加刻苦,但就在第二次春闱之际,被人诬告下狱,不仅错过了考试,还连累姐姐,为了将我拉出那吃人的地方,各处求告无门,最后竟想到了自杀。
她一命偿一命,替我顶了罪,我母亲生生哭瞎了眼睛,那时我发誓必要考中进士,替我姐洗刷冤屈!
可是我没用,这次以非常靠前的名次考中贡士,但这一年是雍熙三年,宋朝有意北伐,我因不熟悉军事却又一次被黜落,我恨自己!三年不敢归家。”
地上跪着的人语气平静的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地砖上晕开的泪花却说明了一切。
耶律宏庆只知道他屡次不中,却不知这其中如此多的事情,心中颇为不忍。
“今春是我第三次春闱,犯今上名讳再次黜落,罚下次科举禁止参考。万般无奈下,我回了乡。”一直挺着腰板的人忽的露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笑。
“。。。却不知我母亲去世已三年了。。。”他蓦的抬起头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刻骨仇恨:“我恨自己!也恨科举!更恨朝廷!”
“亏我还对宋朝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想着从政不行可以从军!真是可悲又可笑!哈哈哈哈!”
萧太后听罢,也不由感叹一声命运弄人,怪不得非要用皇帝的名字取名。
“罢了,你留下吧,等我差人考考你的学问,在做安排。”她抬眸:“倒是你--耶律宏庆,这些年可有长进?”
“回太后话,这些年同李兄游遍宋朝边境,收获颇丰。”
“李兄记下了宋朝边境各处布防,给他些时日,定能默出来。”耶律宏庆十分推举李斌。
“哦?此话当真?”萧太后来了兴致。
“当然!”
萧太后给了半月时间,让李殊画边防图,毕竟若真有边防图,那不是事半功倍吗?
李殊被耶律宏庆安排在一家客栈。
收拾妥帖后,两人又找了个地方喝酒。
只是因着之前题字的事,两人得小心地避开去过的酒馆,好半响才找着一个。
“小二先上酒!”
“来,喝!我敬你一杯!耶律宏庆是吧?张兄你真是难得我好惨!”
耶律宏庆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你不怪我就好,这名字听起来别扭,你还是叫我张兄吧。”
“哎,说起来,你是耶律蒲奴宁之子?北院大王的儿子?”要知道辽国北院大王可一向是由契丹贵族担任,主掌辽国军队。
对方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说来话长,三年前那场战争,我和一众辽兵被俘,本来以为这辈子就到这里了。”
耶律宏庆叹口气:“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顶我我的位置,说自己才是北院大王之子。
而我因为酷似宋人的长相,而被放了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