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树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他正是因为说到了孙地主的痛处,才惹来了他的上门报复。孙地主当年娶了赵氏,虽说家中有钱有地,在旁人看来那是风光无限,令人艳羡不已。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日子显然并非如他自己曾经想象中过得那般逍遥自在。他内心有着诸多的无奈与憋屈,其中最让他忌讳的,便是旁人那幸灾乐祸的目光和言语。尤其是在子嗣这件事情上,他一直渴望能有个儿子传承家业,可他的婆娘赵氏的身子如今已经很难再怀上孩子了。更让他难受的是,赵氏不仅不准他纳妾生子,还对他严加看管。赵氏宁愿让自己的女儿招赘婿,也绝对不让他纳妾生子。赵氏常常口口声声地说道:“如今你的好日子可都是我给你的,都是因为娶了我这尊财神,你才有了今日的光景。若是你敢纳妾,我定要与你和离,而且我的嫁妆也要全部带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还想着霸占着我赵家的财产,都填给你孙家?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财产可是我和银花的!”孙地主听着这些话,心中愤懑不已。虽然名义上是他娶了婆娘赵氏,可如今这般情形,与他做赘婿又有什么区别呢?因此,村人以及族人那又羡又妒却又幸灾乐祸的眼光,也时常让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但是再怎么样,村人和族人的这些情绪也都是隐晦的,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哪像那苗大树那么大胆,竟敢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靠着婆娘的嫁妆才有了今日,丝毫不给他留一点情面。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天便带着几个人上门来打砸。孙地主见围观村人甚多,指着苗老头骂道:“老不知羞的东西,生出个这样的儿子,这竟然还是大伯私下里带着侄子上门的。可惜啊,我孙家瞧不上。”说完,他也不管苗家人的脸色,带着人扬长而去。村人看热闹看得高兴,表面上都是好言相劝着,但相互交汇的目光中,其中的揶揄与兴味,哪有人看不出来的?穷讲究了一辈子脸面的苗老头,差点没气晕过去。然而憨愣的苗二树还在大声嚷嚷着让他给出个交代,不然就要分家。苗老头下不来台,眼睛一闭,索性装作气晕了,缓缓倒在地上。这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抬到床上,又吵嚷着要去请大夫。请大夫可是要不少钱的,苗老头又缓缓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摆了摆手。“让那两个孽障闭嘴,我歇息一会便好了。”众人退出去后,见左右没人了,苗老头才让罗氏将两个儿子叫进来。再一看,两个儿子都是鼻青脸肿的,后头跟着的儿媳也是头发凌乱,脸上划着血痕。他长叹一声:“你们这些兔崽子是想气死我?这就是你们的孝心?我知道老大那里私藏了些钱,赔一两银子给你弟,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几人同时叫起来,纷纷叫着不公平。苗大树是一文钱都不想出。他费心巴拉的,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被自家兄弟揍了一顿,丢了个大脸。苗二树自然是觉得一两银子太少,根本不够赔偿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若是再闹,就都学着秀芳和星河那兔崽子那般,都与我这糟老头子断亲吧!都给我出去!”这话说得就太重了,两个儿子都跪了下来,沉默不语。“不想与我这老骨头断亲,还认我这个爹,就听我的。至于老大,你弟弟在外头但凡做点小工,那工钱都是上交的。你倒是偷摸着存下不少吧。”苗老头发现,还是因为长子手里有钱,因此太过胆大妄为。以前他是纵着长子些,想着反正以后大部分还是要倚仗长子的。长子如今显然就是太过胆大,虽然自己那天也默许的,但哪里想到他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如今可不只是在自己家里丢了脸,在整个村里都丢了脸。想也知道,他们家这几天就是话题中心。“爹,大哥与大嫂竟然存了不少私房?那我们可没有。若这是你默许的,以后我和二树可也要效仿了。”牛氏哪里愿意他们就这样轻轻被揭过?再说,对于大房有私房钱这回事儿,她也是不服气的。冯氏一边抚着脸上的伤痕,怒声道:“这点子私房,也就一两几钱银,这也值得你惦记。大树毕竟是长子,时常在外头走动,不总要有几文钱傍身?就算是找个活儿,如今也得与人打好关系。”苗二树冷笑一声:“哪有打短工的倒还要自己贴钱去打好关系?分明就是借口。今日若是不将银子都拿出来,以后我也便如此。我就说么,还有钱买肉买糖,哪儿来的钱?”苗大树后悔不迭。今日真是亏大发了,事情没办成不说,还挨了揍,丢了脸,还要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他们两口子一站起身,苗二树夫妇俩就跟上,明摆着要去拿钱。苗大树鼻子都要气歪了:“我这就拿钱,你们跟着我做甚?”“让你们去,你们还不把那银钱另藏个地儿?我们就是要跟去,看看你到底存了多少私房。”苗二树可不惯着他。冯氏又想撒泼打滚,可惜没人理会她。苗大树只得在二人的监视之下,将压箱底的银子拿了出来。苗二树一把夺过那旧荷包,又伸手往箱底探了几下,见没有藏其他的才罢休。这才打开旧荷包,发出怪叫:“好啊,原来这荷包里足足有二两银子。”他二话不说,将二两银子都抢了过来,揣到自己袖袋里。“这二两银子,便是今日你干的这事儿对我们的赔偿。我们就不奉陪了。”说着,苗二树夫妇便走出了房门。“走,咱们去镇上,给你扯块料子,再买床被子。”牛氏见自家丈夫得了银子,还记挂着给自己扯衣料,脸上的阴霾尽去,浮上了笑意。:()开局就断亲?扫把星原来是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