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周翡道,“我娘叫我转道护送你去南边。”
吴楚楚“啊”了一声,一双眼睁得有些茫然的惶惑。
周翡看了她一眼,承认李瑾容这么安排似乎也有道理——千金小姐就应该住在高门大院里,出门有香车宝马、进门有丫鬟婆子才对,四十八寨里一帮师兄弟们整天除了比武就是斗殴,也确实养不好这么娇嫩尊贵的花。
可奇怪的是,李大当家早干什么去了?转道往南的事,在他们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还有让人捎东西给周以棠……周以棠离家多少年了?哪怕断胳膊断腿都应该习惯义肢了,东西现在才想起送?虽说李瑾容确实算不上什么贤妻良母,可也不至于粗枝大叶到这种地步吧?
她抓着手中的刀柄在手上反复转了几次,起了个主意,想道:“不行,我得回家看看。”
周翡打定了主意,没有声张,百无聊赖地听吴楚楚说了一些路上的见闻,见闻煜那些亲兵们很快将客栈打扫干净,乍一看,客栈简直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除了原先的住客都纷纷离开了。
这一场大闹,从早一直乱到了正午,谢允一直也没露面,整个二楼都站满了闻煜的亲兵,言明不必伺候,客栈里没有客人好招呼,小伙计已经退到后堂去了,花掌柜脸色好了一些,纪云沉就像个真正的厨子,去厨房炒了几个小菜,给几个各自心事重重的人端上桌,又重新泡了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他转头对那小白脸说道:“阿沛,我请花兄解开你双手的穴道,来吃些东西吧。”
花掌柜依言用硕果仅存的手指一弹,解开了小白脸上身的穴道。
小白脸冷笑道:“我这碗里的耗子药都放好了?”
纪云沉二话没说,端起他面前的饭菜,自己吃了一口,然后沉默地在他面前放好。
小白脸哼了一声,倒也能屈能伸,低头扒了起来。
周翡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方才宁可被割舌头打脸也不肯服软,怎么这会给口吃的又老实了?饿疯了?还是又憋了什么坏注意?”
随即,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她发现自己想的事越来越多了,几乎到了有点蛛丝马迹就忍不住琢磨一下的地步,也不知道自己是变得“明察秋毫”了,还是“一惊一乍”了。
兵荒马乱是一天,太太平平也是一天,谁也不比谁短长到哪去,夜幕降临的时候,周翡早早地把吴楚楚赶去休息,自己回房转了两圈,又把李瑾容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心想:“我娘让王老夫人把吴家人托付给闻将军,现在既然闻将军已经在这了,那我也算完成嘱托了。”
这么一琢磨,她就心安理得了,三下五除二涂了一封信,压在茶杯底下,自觉不算不告而别,然后周翡将自己随身的东西一卷,扛起长刀,便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