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裴玉清欲咬舌自尽,贺问寻已站起身,扯下一片青纱帐,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整个动作如迅雷一般,又快又准。
贺问寻立马将他的双手折叠,握紧他的手腕处,扣在头上,将他压在床榻上:“死?可是你现在好像连自己是否可以自尽的资格都没有了。”
弱质男儿郎本就力气不敌女子,更何况裴玉清经脉尽断,武功尽失,双手被禁锢,小腿处也被贺问寻的膝盖狠狠压着。
他现在就是全方位地被人压制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贺问寻身上淡淡的,发苦的草药味向他如潮涌般压来。
看着他一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表情,贺问寻在选择维持自己的狠辣人设和好言相劝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温声道:“我与静姝道长比试前曾有约,她输,则听令于我。我可是堂堂正正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裴玉清闭上双眼,不说话,将头歪向一边,一串晶莹剔透的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慢慢地从眼角滑落进乌发中。滑过的肌肤上有一层淡淡的泪痕。
贺问寻见状一愣。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这种无声的破碎感,沉默的反抗往往会带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揪心的感觉。
她松开对裴玉清的禁锢,从他身|上起来后,略感尴尬地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坐回扶手椅上。
裴玉清感到手上的禁制松了,无声无息地将自己缩成被窝里的一小团。这在贺问寻眼里看来,他就像是一个背对着她的小土豆。光看背影,她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愤恨感,以及那么几分对她的惧怕之色。
两人一时之间都不说话,偶尔有几声从床榻上传来的弱弱啜泣、哽咽声。
贺问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略有些无奈,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声从斜后方传来的“少主人”打破室内的静谧之声。贺问寻转头看去,是小医童送来了一碗新药。药呈黑褐色状,阵阵苦味窜入她的鼻中。
这不用喝,光靠闻就能感觉到这药肯定不是一般的苦。
贺问寻摆摆手,道:“去扶榻上的裴郎君起来喝药。”
小童先是凑够去低声喊了句“郎君”,见榻上人毫无动静,下意识地转头向贺问寻求助。
贺问寻思索了一下,道:“我这人,还没给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喂过药。我倒是很想……”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故意弄出声音,做出拿药的动作,“试试”二字尚在喉咙里,榻上人已经先她一步有了起伏。
裴玉清自个儿撑着坐起来,拿着药碗,无声地喝着。忍着反胃,要呕吐的感觉,将药汁尽数吞了下去。
喝得太急,几滴药汁就从他苍白的嘴角滑落,顺着他优美的脖颈线滑进他的衣襟里。
只听他嘶哑着嗓音,道:“从前只听闻贺神医心狠手辣,不近男色的贤名,现在接触了也只知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他说这话就是为了惹怒贺问寻。
贺问寻特地扫了几眼裴玉清,感慨这人是真的不怕死。
按照原著里的设定,‘贺问寻’确实是一个见不得别人挑衅的人。若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挑衅,等待的不是毒药便是拔舌。
而被阴阳的某人只是淡定地坐回椅子上,道:“如果你没有被送来这里,你觉得你呆在裴府的下场是什么?”
她敏锐地捕捉到裴玉清脸上一闪而过的微表情,继续道:“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子,你重要还是你的那位嫡姐重要?你嫡姐以后是要继承裴府,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像看上自己亲庶弟的这种不道德名声,传出去的话,裴府脸上无光。你要是真的待在裴府,不是赐白绫,就是被沉塘。
“你看,你身上的鞭伤遮都遮不住。待在我这儿,不比那儿好吗?还是你就喜欢玩虐,喜欢被打?况且,你现在还没被我拿去试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