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策抬眸看了他一眼,逆光而立的钟余生,看着更加高大可怖了,那种压迫和危险感,就好像恐怖电影里堵住了最后生路的鬼怪。
方策很清楚自己现在面临了一个难题。
充满迷雾的前方出现了两条路,一条路站着自那起案子后,他受保护计划更名改姓回到母亲老家认识的哥哥,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帮助他重新融入社会的江山文;另一条路则是站着和他一起经历过那昏暗无光的日子,还和他彼此留下了这一生带着痛和恨、无法抹去的痕迹,理应是他的仇人的钟余生。
而两个人的身后都是一片浓厚到他不做出选择就无法拨开的迷雾。
这似乎很好选。
江山文身上的疑点确实是很多,但钟余生身上的疑点同样不少。
过于刻意的不在场证明,明明和他有着血海深仇却反而在帮他。按理来说,就算其他人都原谅了他,钟余生也是最不该会原谅他的那一个。
“没什么。”
江山文主动出声,笑得轻松:“我只是跟小策商量这事后续暂时先不要跟我爸他们说了,如果没有事,自然皆大欢喜,不需要提,我爸他们也知道没事了。提了也是徒增两个老人家不快。”
钟余生看了他一眼。
江山文房间里就一把椅子,所以方策是坐在他的床铺边沿的,钟余生也就顺势坐在了方策旁边,也就是江山文的床上。
这倒是让江山文有点意外了。
钟余生…其实一直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在学校里,无论是不是和他关系好的,都觉得钟余生很像小说里的那种医生男主角的形象,带着疏离,也很少和人有肢体接触,甚至似乎有点尽量避免。
可在方策这儿,钟余生不仅抓过他的手,还和他离得很近。
江山文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从钟余生和方策第一次见面起,江山文就总觉得他们之间很微妙。
一开始是钟余生单方面的,现在成了他们双方面的。
钟余生:“你说得对。”
他意味不明地:“江老师和严老师都上了年纪了,这一遭对他们来说肯定有影响。”
方策皱起了眉。
。
今天警察没有找他们,江棋全又没提案子,但留方策也很明显。
又是让方策帮忙出出题,等下一届高三开学他要用来做开学考;又是跟方策说一块儿看一下电视,说以后方策去北方读书了,就不常见了,让方策多来来,或者他和老伴儿过去找他,方策当然会选择常来这边坐坐,这么热的天,还让江棋全往他那跑?
还拉着三个孩子坐在一起,让江山文他们跟方策说说学校的事。
他留他们的举动太明显了,所以在晚饭后,江棋全实在是没办法留他们,只能看着钟余生拿起包又要跟方策走。
江山文问了句:“学长,你要住到方策家里去吗?”
“目前不知道什么情况。”钟余生随意道:“我们都觉得是有人陷害他不是吗?”
他看着江山文,微勾的嘴角有几分意味深长:“我手机可以拍照,能够做足不在场证明。”
江山文想了想:“也是。”
他看向方策,方策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他想让他拒绝钟余生。
但现在不行,他还有事要和钟余生单聊。
所以在离开了江棋全家后,方策直接开口:“山文哥说药是你给的,你要辩解一下吗?”
钟余生扬眉:“……所以你还是更怀疑我。哪怕他说的第二人格你根本就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