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提到匕首的话,槐翎需要好好考虑下怎么回答。
“等血液对比结果出来还有一段时间,先确认一下别的事情。”槐雾翻了一下报告,“祝译,你提到了匕首,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见槐雾提到了疑点,祝译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之前她还不确定槐雾的立场,如今槐雾的表现十分公正,并无偏袒槐翎的意思,这对小久是有利的。
“在野猪的身上有匕首的痕迹,根据野猪的皮肤强度和不同情况下的用刀方式,都会对刀有不同的影响,只要对比两把匕首的情况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
祝译是看着槐翎用匕首切割野猪的,但那会的野猪已经死亡,和还活着的野猪截然不同。
两把匕首被呈了上来,很明显小久的匕首卷刃更多,槐翎的匕首只有轻微的磨损。
“请问,宁吉的身上是否有匕首留下的痕迹?”祝译乘胜追击,说完这句话后,她还直直看向槐翎,眼神锐利和她们初次见面如出一辙。
“没有。”槐雾摇头,他和祝译一样看向了槐翎,希望槐翎能给出解释。
槐翎平静地点头,波澜不惊地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我经过多年的军事训练,对于匕首有自己的使用心得,知道如何更高效地使用匕首,并且在狩猎的第一天,小久——这位嫌疑人在我的教导下逐一分割了猎物,他并未习得如何使用匕首,因此匕首的损耗比一般人要更多些。再者,营地并未对每天的装备回收情况做拍摄记录,如何得知这些损耗是仅在狩猎第二天造成的?”
“你!强词夺理!”祝译气得咬紧牙关,她并未轻言放弃,而是再次看向槐雾,“我申请对野猪身上的伤痕做鉴定。”
“驳回。”槐雾摇头,“所有的猎物已经分解完毕,没办法做鉴定。”
“……”祝译这下也无话可说了,她不忍地看了眼小久,恐怕这次没有人能帮到他,是了,一个没有权势的e区人,要如何才能改变呢?
就连槐翎这个原本能作为他后盾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放弃了他,所有的黑锅和脏水都扣在他的头上,他又能说些什么?
但是想到小久就这么放弃了反抗,祝译只觉得愤愤不平。
如今匕首这一点也被槐翎轻轻带过,就算可疑,没有证据就没有了质证的必要,槐翎表现得这么冷静,是因为早就知道无法查证吗?
槐翎放松地靠着椅背,现在匕首的问题已经解决,虽然险,但也有效。她得意地记住祝译无计可施的表情,品尝她整个人散发出的苦涩,就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拥有利齿和锋利爪子的她原本可以轻易撕碎血肉,却被简单的金属牢笼所控制,让脆弱的人类得以轻易体会到这份来自自然的美丽。
祝译快速地在脑内回想所有人说过的话语,那无法被动摇的尸检报告,摆在台上的证据,那片隐藏杀机的树林,刻有编码的猎枪与子弹,中了三枪的宁吉,被猎杀的野猪,站在野猪旁沐浴着鲜血的小久,用手拭去鲜血的槐翎,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祝译还记得自己曾经站在工作人员的身旁,看着她亲手把凶器递给槐翎。
“槐翎,编码尾号x327。”
“槐翎,编码尾号a640。”
祝译灵光一闪,她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一个不太可能、违反直觉的猜测出现了。
编码被换过,只有这一前提成立了,才使得槐翎做的这一切变得合理。
……可祝译没有证据,只是她记忆力比较好罢了,说出去也只会让人取笑。
就算这样,祝译也不打算就这么让槐翎糊弄过去,她松开拳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这里不是真正的法庭,小久的命运并不会掌握在槐雾的手里,就让更加公正公平的人去做裁决吧,只有尽可能地为小久多说一点话才会让他有生还的可能性。
“众所周知,槐翎为小久提供庇护,槐翎对小久也有救命之恩,那么如果我假设——只是假设,并无冒犯二位的意思,槐翎以这份恩情做道德绑架,要求小久协助她完成杀害宁吉呢?”
祝译走到槐雾的跟前,她像是一位天生的表演者,用自己的话语来操纵舞台,这个假设合情却不合理,但足够影响大家的判断。
“来自e区的小久,在a区没有任何庇护,只要是槐翎的命令,小久就没有拒绝的选项,于是他把自己的猎枪和槐翎的猎枪交换了,为了槐翎的不在场证明,小久猎杀了野猪,只要再把猎枪换回来,那么一切就合理了,不是吗?”
“槐翎,你敢说小久有拒绝你的可能性吗?”
槐翎抓紧了椅子扶手,她虽有一刻的紧张,但很快她就想到自己一直藏着未发的最后的杀手锏。
原本她不打算使用,不过如今祝译提到,恐怕也到了启用的时候了。
皇帝想要安稳坐在那个位置上?她槐翎偏偏要把他拉下来!
“拒绝?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够影响这位安插到我身边的间谍。”槐翎眉头紧锁,她佯装痛苦,眼角渗出湿润看向小久。
祝译目瞪口呆,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提到间谍,大家的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槐雾甚至少有地催促槐翎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认为这位是来自e区的,甚至连我都被蒙蔽了,幸好之前堂哥提醒了我一下要注意身边的人,于是我对他进行了背景调查,事实就是——他并不是来自e区,而是生于c区,而他的父亲则是之前e区暴乱中的受害者。”槐翎娓娓道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小久的状态,他浑身发抖,甚至无法再维持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