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抽出自己藏好的物品,然而并没有触碰到自己熟悉的触感,在衣服夹层里她什么都没能抓到。
在房间黑暗的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显现。
他穿着一件定制的深灰色大衣,在大衣下是一件缝有银色暗纹的条纹西装,他嘴角上扬,饶有兴致地看着惊醒的槐翎,好像在看一件漂亮的图画。
槐翎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立马收紧了——她是有这个预感的,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旦被他盯上就无法逃脱。
“翎翎,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掌权人特有的沉稳。
他的话语像是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槐翎的心脏,她想要大声呼救,却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这个人能够没有一丝声响就进入槐翎的房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挡他。
她最后的底牌也被轻而易举地夺走,此刻正在男性的手里把玩着。
那是槐翎费了不少劲弄来的武器,只需要一击就能让人类死亡,槐翎自行做了改装,尽可能地缩小了体积,使得它能够藏在各种隐秘的地方,只为在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那是槐翎对抗的底气。
“这种危险的玩具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你想要寻求刺激可以去e区玩,a区里的人还是比较脆弱的。”他轻声笑了。
槐翎只觉后背发冷。
但她不能不回应,她知道的,这个人不喜欢沉默,更不喜欢槐翎的反抗。
于是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牙齿不要发颤,舌头必须捊直,彻头彻尾的冰冷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上次见面还是在…新年宴会上。”槐翎咽了咽唾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堂叔。”
被唤作堂叔的男性没有回答,他往前走了两步,幽深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和槐翎一样有着高挺的鼻梁,那是基因传承下来的礼物,也是一种诅咒。
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堂叔的微笑中加重了不少,他既不应下这个称呼,也不拒绝这个称呼,从血缘来说,槐翎是要喊一声堂叔的——槐翎的父亲和他是堂兄弟,即便在他成为皇帝之后,这份血缘关系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堂叔伸手挑起槐翎的发丝,他静静地把玩那红色的绸缎,另一半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他身上有着烟草味与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只让槐翎觉得头痛欲裂。
“这段时间我很忙,之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说完,他用力地扯了扯发丝,槐翎白着脸忍受了来自头皮的痛楚,她咬紧牙关,全身的肌肉紧绷。
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只是堂叔绝对不是一人出现在此,仅凭槐翎一个人的力量,这和送死没有差别。
“你妈妈说在别院度假的日子挺开心的,我已经挽留她多住几天了,你不会介意吧,翎翎?”
槐翎紧绷的肌肉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松弛了下来,她还有人质在这个人的手里,她不可能反抗的。
血色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只余脸上的苍白,她低下头,不得不对眼前的人表示屈服。
“既然妈妈开心的话,那就听你的安排好了。”她的声音沙哑,浓烈的恨意裹挟着压在舌尖处。
他勾了勾唇,松开了缠着发丝的手指,冰冷的指尖擦过槐翎的手背,一股恶寒充斥着槐翎的身体,她侧过头去想把自己隐藏在夜色里。
将槐翎从这个粘腻的淤泥中解放出来的是门外的提醒声,堂叔在那瞬间敛起了所有的笑意。
他长得高大,在离开之前只斜眼看向槐翎,他的眼神冰冷又尖锐,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等到堂叔离开后,房间内还弥漫着他的味道,槐翎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她翻身冲向浴室,吐掉胃里所有的食物残渣,她吐得又急又用力,整张脸都因此憋红,直到从胃里深处牵扯出疼痛之后,槐翎才抬起头来。
她满脸都是生理泪水与唾沫,胃正在抽痛着,她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从掌心流出,深红色的血液渗入地板的缝隙里,落入不可见的深渊之中。
在挣扎了几分钟后,槐翎快速洗了个冷水澡,那个人在她手背上留下的触感似乎还有残留,她不得不用流动的水冲了数次后,才有心情离开浴室。
床边的阳台门大开,夜风吹得窗帘四处飞扬。
风没能吹走房间内残留的味道,想到这里,槐翎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再次乱了起来,她抄起手边的椅子朝窗户扔去,原本已是加固过的玻璃没能承受住这样的冲击,玻璃碎了一地,迎着风吹向了房间的深处。
椅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才停了下来,槐翎的胸膛起伏极大,这样的破坏没能让她获得片刻的畅快,于是她抄起另一把椅子,向着另一个窗户砸去,玻璃再次破碎,巨大的声响引得外面议论纷纷。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人已经猜到房间内的人是槐翎,于是针对她的流言再次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哼,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有这样的女儿真是累赘啊…”
“她爸爸不是都剥夺实权了吗?不用说都知道是因为…”
“不就是凭借着一副皮囊获得皇帝宠爱罢了,才这么年轻就知道使出这种肮脏的手段,该说不说,幸好她父亲失败了,不然这样的人可就要成为继承人了。”
“哎呀,你能想象吗?这样的人来接管国家,真是荒谬呢。”
窃窃私语越来越多,最后不再是窃窃私语,他们的言语化成了利剑,每一个字都变成了子弹往槐翎的心里打去。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是不在意的,不,她只是现在不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