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娴细细盘问了她的近况,从眼下一直追问到当年,听到安霁月那时孤苦流落在外,她又忍不住拭泪。
“月儿?,是我和你爸爸对不住你。”
安霁月心?中一动。陈娴一直在避免提起她父亲,安霁月也?默契照做,这是她第一回主动提到了安珀。
安霁月迟疑了几秒,还是将?话说出了口:“妈妈,你要不要去看看爸爸?他——他生病了,病得很重,恐怕时日无多。”
陈娴摇了摇头,眸心?古井无波,和安霁月同色的棕色瞳孔宛若一潭死水。
“我做不到入得世?间,如今至少能?出世?无余。”
眼前的人摇身变成断绝六欲嗔痴的慧清师太,轻抚着安霁月的手,面色平和地深呼吸。
“情爱不过?是虚妄。我与你爸爸的前尘往事,就留到下辈子再清算吧。”
慧清师太携着安霁月的手,将?她送到了前厅,见到了廊下玉立的清冷人影。
陆烨站在梧桐影里,青天?昏暗,云霭沉沉,天?色欲雨。他融在阴暗天?光中,衣袂在庭院的风里飘扬,自?成一道白芒。
长身如松,墨眸似渊。
目光却只落在走在她身边的安霁月身上。
她双手合十致意。
安霁月眨着眼:“妈妈,这是陆烨。你还记得他吗?我们——我们现在仍然在一起。”
慧清师太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与安霁月相仿的面庞上微微惊诧,端详了面前的男人片刻。
她审视而好?奇地反复看着陆烨,仿佛又忽然变回陈娴,变回了替女儿?把关的母亲。
“伯母,”陆烨上前,同样屈身致意,清冷而尊重地说,“希望您在这里一切都好?。”
陈娴点了点头。她只在安霁月的手机上看过?当年还是学生的陆烨的照片,依稀记得是个轮廓清冷,墨眸深邃的男生,有着超脱年龄的成熟和沉稳。
如今看来,想必也?是个前途坦荡的青年才俊。
陈娴拍了拍安霁月,示意她跟自?己回去一趟。她有些愧疚地看着女儿?:
“想必你们好?事将?近。我却和你说了那样的丧气?话。”
安霁月朝她咧了咧嘴:“妈妈,没?事的。”
“我和你爸爸的事,是前缘后果,咎由自?取。当年伤害到你已经够罪孽了,希望别再影响了你对姻缘的信心?。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年轻人仍能?与你在一起,也?实在是有缘。要好?好?珍惜才是。”
安霁月垂着眼,小?手在妈妈温热干燥的手心?里躺着,湿漉漉的心?底也?变得暖烘烘的。
她这两日掉的眼泪,几乎快赶上了当年在国外遭遇变故时。但却像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