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迈步打车,忽然被一辆风驰电掣的宝马拦住了去路。碧玺灰色的宝马车在他?身边急停,只留寸隔之?遥,徐牧觉得这?车有些眼?熟。
车窗降落,一个硬朗的男人探过身来,朝他?朗声打起招呼。
梁思?南压下墨镜:“是徐先生吧?我是你们安导的家里人,她昨晚一直没?回家,也?联系不到人。请问她今天有来正常上班吗?”
徐牧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车很眼?熟。
“安导今天请病假了。”
“病假?”男人茫然重复,声音里满是怀疑,“她生病了?但又没?回家——”
梁思?南忽然收声,似乎是自?己有了结论。他?鼻孔翕动着,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疑虑转瞬而逝,向徐牧道了谢后便飞驰而去。
徐牧望着碧玺灰色的车身迅速隐没?在车流,忽然后知后觉:安导说?过自?己是独生女,她家里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对她如此亲密关切的异性家人呢?
春夜和暖,漓江碧波蜿蜒,夜风拂过,水面涟漪漫漫,宛如皱起的翠青色丝绸。
s市从?来都是精致优雅,如时尚先锋般的存在。俊男靓女穿梭于漓江两岸的华灯街景里,手?里提着不菲的包包,脚上蹬着最新款的限定?鞋。
这该是一个温暖平静的夜晚,最适合和异性沿江散步或约上好友小酌,或低调来往出入在高级享受的社交场所。
但于沈星宇而言,今夜步步惊心。
刚刚结束一场商务晚宴的秦建和坐上他的车,脸色并不好看。
他愠怒低声问:“陆烨人?呢?还没回来吗?”
沈星宇心肝一颤。一面快速答了句还没有,一面赶忙从?车内冰箱里拿出一瓶依云:“秦总,您喝点水。我继续联系他。”
他这招十分有用,秦建和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车内张扬奢华的内饰,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腰间和颈部的弧度恰到好处地托住了最疲累的部位。秦建和接过沈星宇递来的水,掂量了几下。
“现在是什么形势了?你?还用这种车?”
波尔多红的车身即使在豪车遍地的s市也?足够扎眼?。秦建和行事谨慎老道,若不是他的司机今日请假,公司配的那辆低调的保姆车开不出来,他断然不会坐上这台惹火的帕拉梅拉。
秦建和没好气地往后一仰,脸色沉郁地忿然道:
“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是是是。向?来我行我素的沈公子虚心低头听着领导劈头盖脸的批评,不就一辆车么,换,明?天就换。
训过他的秦总并没放过陆烨的话题,没好气地说:“沈公子这么阔气,你?直接给陆烨订机票吧。”
沈星宇替陆烨挣扎争取:“秦总,他昨天就回来了,今天下午才去的p城。陆烨在哪儿都能办公,您把他召回来也?没事啊……”
秦建和两眼?一瞪:“怎么没事?新发?公募下周就开始募集了,多少家机构求着他去路演。刚刚桌上的几家大?卖方还在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这关口?,真想不明?白他跑去p城做什么?”
沈星宇心知肚明?,却不敢说,搜肠刮肚地替陆烨找理由。
“华东地区的大?机构都路演得差不多了,华南那边的承销情况反而比较弱。他可能是想去那边拉客户吧……”
沈星宇编造得过于拙劣,以至于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建和铁青的脸色逼得噤声。他不强词狡辩还好,一番辩论下来,秦建和已经有些忍无可忍。
——z司立足于s市,主力市场原本就是华东地区,华南片区的份额自有其他友商瓜分,怎么可能凭借陆烨一人?就扭转多年的格局?
秦建和扭头望了眼?窗外,经世颇多的脸上分布着深深浅浅的纹路。他因为?总是笑眯眯一脸和气的样子,被圈内人?称为?“笑面虎”,但此刻的神情却格外严峻冷肃。
其实他平日极少过问陆烨的工作行程。
陆烨不打折扣的工作成果,和不眠不休的工作态度,上至z司董事长,下到门?口?的年轻保安,人?尽皆知。即使他一年到头奔波于各个项目地和路演现场,也?不会有人?对他的日程有一丝异议。
但这一回,秦建和却罕见地惴惴不安。或许是因为?陆烨反常的态度,或许是刚平息的与漓江财团的不愉快。
那次在西岸艺术馆,钟欣漓被驳了面子。果不其然,漓江财团对意向?合作的细节确认一拖再拖,大?有爽约的意味。
秦建和先冷面处置了陆烨,又亲自带了沈星宇登门?,却被一向?谦和有礼的钟欣漓晾在接待室两个小时。她姗姗来迟,又不苟言笑,冷言敷衍几句“需要再考虑”就将他们打发?离开。
秦建和扼腕,正?痛惜到手?的大?单要丢掉的时候,漓江财团真正?的董事长,也?就是钟欣漓的父亲,竟然亲自出面调和。
老钟总不仅与他通了电话,甚至用着略带愧疚之意的口?吻替女儿道歉,说是自己将女儿宠得太过分,以至于她如此任性。
“是我教女无方了,生意场上的事怎么能搅进?儿女情长呢?明?年的合作意向?既然达成了,该怎么做就继续推进?吧,千万不要有顾虑。我和她母亲商量过,阿漓还需要再历练,公司的事暂时不会让她插手?,已经让她回家歇着了。”
这才将意向?合作勉强保住。
秦建和也?不是抓着人小辫子不放的领导,当天就把陆烨召回来,让他卸下思想包袱,全力准备新发公募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