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越辉忙什么都有道理,否则她也不会完全放心地将安世资本交给越辉主理。安霁月重新放纵自己陷入一团漩涡。她最近总是想不明白陆烨的用意,生怕一切又是脑子一热的臆想,冲上前去再被泼一盆冰水。那样的教训她已经学到一遍。
毕竟他真的什么都没做。所有都是偶遇,是意外,是不期。再往下细究,是她在为他审台本,她亲自请他来补拍,她接受了他迟来的礼物。陆烨像是心计深沉的老谋手,将她的心思搅得天翻地覆后,又泾渭分明地站在另一侧,随时可以无辜申辩自己始终没有越线。
而明天的录制话题,更是踩在他们之间最敏感的神经上。安霁月将那杯没什么味道的莫吉托一饮而尽,企图用沁入肺腑的冰凉消解郁积在心头几日的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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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可能还原“周末”的节目理念,嘉宾们可以睡到自然醒,但工作人员还是早早就位,布置租下的独栋别墅场地。安霁月到得很早,恰好在停车场遇上另一位男嘉宾,对方声音嘹亮地朝她挥手问候。
“安导!早啊!”
“詹先生早,看来您不爱睡懒觉?”
“以前上班时养成的习惯,基本不睡懒觉。”
詹念卿是个谦逊有礼的人,讲话办事都有着超越年纪的温厚感,乍看之下会以为他是哪家国企年纪轻轻玉树临风的中层干部。安霁月记得第一次看到他资料时的难以置信,詹念卿早年的确在体制内干过,但下海后一两年便蜕变成小有名气的创业老板。别瞧他看着老实,创业方向却稀奇古怪,卖过年节金钱橘,倒过文创纪念品,如今在研究新材料内衣,已经打下了市场一隅。
他这个气质真的适合去创业吗……见过不少创业团队的安霁月在心里嘀咕。詹念卿常年一件天麻丝衬衫,一条水洗西装料长裤,薄冲锋衣的外套虽然不常穿,但一定要拎着。她见的创业团队大都冲劲十足,拿着pitchbook就能大谈梦想和蓝图,像詹念卿这样的平和性子实在少见。她甚至觉得,如果稍稍质疑他的商业模式,这个老实人可能会深思熟虑一分钟后,对她点点头说,你说得对。
最后到的一对嘉宾会触发惩罚机制。家住本地的男嘉宾舒钧是倒数第二个到的,得知惩罚是背着最后一位到场的女嘉宾绕着别墅走一圈后,反而一脸轻松。
舒钧是个常年泡健身房的男生,主业程序员干得不温不火,副业健身教练却风生水起。没什么生存压力的他生活简单,为人也十分热情,经常免费帮人指点健身动作。听闻他的私教课也完全只是象征性地收费,更多时候只用在课后请他一份沙拉碗。
“就当锻炼了。”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况且绒绒那么轻。”
绒绒接近十一点才打着哈欠出现,据她解释昨天半夜灵感比较好,一口气写到三点。她面无血色地听完即将要接受的“惩罚”,毫不矜持地打开双臂朝舒钧走去。
“来吧。走稳一点,刚好我再睡会儿。”
绒绒的确身材单薄,轻飘飘的分量对舒钧而言算不了什么,但他半圈走下来就被发现脸红到耳后。其他几位嘉宾窃窃起哄,关海芙心直口快:“舒钧,你这练得不行呀!”
朱绫也啧啧感叹,不怀好意地挖坑:“舒钧,是你练得不行,还是绒绒太重了?”
舒钧原先只是脸红,一听这话连气息也有些喘了,连忙将绒绒往上托了托。发力时的肱二头肌比平日更饱满了些,连腰腹上的轮廓也格外突出。他紧张地加快了些脚步,不料忽然被地毯翘起的一角给绊住,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往前摔去。
“啊呦!”
两人齐齐摔倒在地,看热闹的几人慌忙上前。只见舒钧整个人趴在地上,撑在地面上的一只胳膊爆出青筋,另一只胳膊反扣回来,死死护着伏在他背上的娇小身躯,尽可能地让她缓缓落下。刚刚还在半梦半醒间的绒绒此刻被吓得困意全无,反应过来后竟然挥着粉拳锤上还没爬起来的男人。
“不是说让你走稳一点嘛!”
舒钧艰难地翻过身来,却丝毫没有生气,反倒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说着还亲自拉过她察看起手肘和膝盖。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发觉了不一般的暧昧气氛,偏这时候医疗小组冲上前来,火速为两人检查伤势。“这里疼吗?能活动吗?这里的擦伤涂一下碘酒吧。”
场外的安霁月大跌眼镜,不解地望向张导,用眼神询问为什么要破坏这个绝佳的镜头。张导看穿她的疑惑,小声教诲道:“记住,任何时候,镜头、情节都不能和嘉宾的安全相提并论。”
安霁月释然而解,将张导的话谨记在心里。她到底还是年轻,在综艺导演这行也算新手,人情世故的磨炼仍有很多路要走。
新人导演安霁月再次被分到了夜场拍摄,这次她甚为上道地从得月小馆叫了夜宵,开拍前招呼团队一起吃。同时不忘让徐牧给每位嘉宾也送了一份清口不腻的冰沙糖水——嘉宾的晚餐是自己动手做的烧烤,为了拍摄互动镜头,基本没人吃饱。
夜场的重头戏就是夜聊环节,由之前的网络投票选出“第一次见面时最不能聊的话题”前三名,再请一位嘉宾现场抽签。最年轻的海芙被委以重任,她在三张卡片中犹豫几秒,最后翻开中间的那张。
【前任】。
安霁月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对着话筒说:“启动‘前任’话题的预案,道具组准备、灯光准备、摄像准备,现场最后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