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上面想安排他到基层去工作一段时间,借调他去仪表厂工作,下车间。这样履历表上看起来丰富一些,说起来也曾经和群众打成一片。特意让他今天早点下班,准备准备,明天就去新单位报道。
郑翔之前因为姐姐的关系,一直无心仕途。最近他压力骤减,工作有了干劲,不时加班,偶然周末都去表现表现。
郑翔知道这是领导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的机会,决定好好珍惜。
“阿翔,爷叔有话问你啊。”
胖爷叔放下扳手,用丝绵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走到郑翔面前,“你家那个阿姨哪里请的?勤快是勤快得不得了。又是做菜做饭又是洗衣服打扫卫生,你看看,你家现在亮得跟游泳池一样,跟以前不好比哦。”
郑翔低下头笑笑。
“你不晓得,我女婿的姆妈,就是我的亲家前段时间不小心被车撞了,断了八根肋骨。作孽哦。”
爷叔吐了口烟圈,长长地叹了口气。
“医生让她静养,呆在床上不好瞎动。说起我那个亲家公,根本就是个老太爷。看到油瓶在面前倒了都不晓得扶一下。册那,我那个戆徒女婿跟他爷老头子一模一样,我到现在都不晓得我家囡囡到底看上那个傻小子哪一点。娘额冬菜。”
胖爷叔口无遮拦,郑翔不接话。
“现在她家里就靠我女儿一个人忙里忙外,几天下来人嗒嗒嗒瘦了一圈。我家老太婆心疼女儿,就想花钱找个人帮忙搭搭手。你问问你那个阿姨,她还接人家作伐?”
胖爷叔说着,拍了拍肚皮,软乎乎的肉像水波纹一样荡开,“钞票方面没有问题的,只要生活清爽。”
“爷叔,这么多年邻居了。能帮忙我一定帮的……”
郑翔顿了顿,为难地说:“可是爷叔,她不是我请来。”
“啊?那她是你家亲戚咯?”
胖爷叔一想也是,一般保姆哪里会这么用心,都是中药店的揩布,揩来揩去都是灰,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也不是。”
“都不是,那为什么天天跑来你家买汰烧,学雷锋啊?”
郑翔摆摆手径直往家里走,留下胖爷叔一脸懵逼。
推开大门,郑翔就闻到阵阵饭香扑鼻,院子里晾上了刚洗干净的衣服,墙边的花花草草都浇过水,叶子上残留着晶莹的水珠。
“阿弟回来了啊,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烤子鱼,肚子都鼓鼓的,一包鱼籽。”
房门口,郑小芳坐在轮椅上朝他微微笑着。
如果贺敏敏见到此时的郑小芳,一定难以置信,眼前的她跟几个月之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她穿着粉色小花的的确良长袖衬衫,卡其色长裤,黑色横搭扣的平底布鞋,整个人显得干净清爽,表情平和。
经过这段时间的用心调养,凹陷下去的脸颊长了肉,皮肤被撑开了,甚至能隐隐看到唇边两个小小的酒溏,肤色白里透红,眼睛也是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