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闯立刻否认:“不完全一样,我们虽然根据奚教授提供的思路在走,但也摈除了之前的错误。人员不同了,设备也更新了,这些都可能影响结果。”
“到底是什么错误?如果试验方案本身没问题,那当年的数据出错就很不寻常。有没有可能,问题不在试验方案上,而是数据。”
周闯不说话,手指不自觉地在茶杯边缘摩挲。
她看出了他的焦虑,笑了起来:“我是怕又像当年一样,已经要二期临床了,万一没走对路,功亏一篑怎么办?”
他低下头,厚重的眼镜搭下来,露出微凸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这个角度看他,竟有些学生气,表情稚气倔强。
她动之以情:“我一直都相信爸爸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做研发,绝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因为急功近利而疏忽失职。”
杯里的茶冒着白烟,袅袅上升,将他镜面氤氲出雾。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奚教授是个好人。”
奚涓盯着他,等着他吐露心声,可他愣是不再吭声,埋着头摆了个罪人的姿态。
她忍不住冷笑:“好人得来这种下场?所以做好人有什么意思。他已经付出代价,我只是想继续他的路,完成他的遗愿。”
“谁不是呢。”
“你相信爸爸会自杀吗?他从来不推卸责任,该扛的都自己一个人杠,怎么到最后反而不想活了?”
他忽然看向她,嘴唇发抖,眼里充满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要趁热打铁,“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周闯双手紧紧握成拳,仿佛是拼尽全力挤出一句话,“等药物研发成功,顺利上市,我会跟你说清楚。”
她急了:“现在跟我说好不好。”
周闯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露出疲惫不堪的笑,“这次肯定不会出错,你放心吧。”
他站起身离开座位,难得温柔地说:“你别上去了,回去休息吧,我守着她。”
她咬着牙看他离开,真想冲过去逮着他的衣领,狂喊你说呀你说呀,他妈的药物上市起码还得等十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人真是自以为是到极点,说一句藏十句,还搞得自己像个抗下一切的地下工作者。
她一点不想回家,走出疗养院,漫无目的地遛弯儿。已经是秋天,午后的阳光暖而不燥,微风徐徐拂过,街道两边泛黄的梧桐叶簌簌作响。
她站在街边发呆,满腹心事。
周闯的态度让她起了疑,他明显知道什么,可为什么要等到药物上市才说?
遇到这种谜语人真是又挫败又愤懑,恨不得扒开他的嘴,竹筒倒豆子般,倒出他的秘密。
这时候只想跟修泉一吐为快,拨通他的电话,问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