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太后却像是着急上?火,笑脸也收了?起?来,叹气道:“唉,本宫也不同你打机锋了?。皇后啊,你与皇帝感情?甚笃,想必对他日?常生什?么怪病心中都有数。本宫问你,皇帝他…可曾做过怪梦?”
聂太后这番话说到一半时,容绪便听出不寻常,待她?讲完,容绪直言问:“您也做过梦?”
这下像是大石头落地,聂太后眼中情?绪复杂,又是感慨又是探询。末了?,重重叹气:“正是。”
“何?时开?始的?”
聂太后回忆:“不太记得了?,早先入梦本宫没当回事?,后来这梦越来越怪,本宫又失了?嘉茵这个侄女,痛上?加痛,不得不吃安神散用以镇定精神。”
容绪凝眸,“这么说的话,最早可以追溯到聂娘子还在宫里之时,对吗?”
“算算日?子,在你回京之前。”聂太后又问:“那皇帝呢,从何?时开?始做怪梦的?”
虞令淮没有详细说过,但容绪猜测是在她?回京之后。
并且此时容绪忽然想起?兄长离京前说过,他的人偶然发现聂家采买珍稀药材,又四处搜寻名医。看来那个时候起?,聂太后就因?梦所困,难以入眠了?。
既然聂太后也有这种?奇怪经?历,此刻她?们倒像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容绪沉吟片刻,看着聂太后说:“我方才打算寻楚王一问究竟。”
“不会是楚王。”聂太后被这怪病困扰已久,早就猜想过数次,到底是谁害她?。
楚王入狱后,她?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楚王身上?,但平心而论楚王对帝位虎视眈眈,若真想上?位,她?这个太后的支持楚王是必须拿到的。在没有摸清她?的意思前,贸然下毒使她?患上?怪病,得不偿失。
“不是楚王。”聂太后强调一遍。
容绪请聂太后在暖阁坐下,又唤吴在福来,欲互相对一对病情症状及发病时间,找一找突破口。
聂太后爱摆架子,见一阉人立在边上?很被看重的样子,她?面上?流露毫不遮掩的不屑。聂太后手指捏着茶盏,慢慢摩挲,似笑非笑,“皇帝的事?,皇后竟不知晓?怎的还要外人评说,莫不是不信本宫?”
容绪四平八稳回:“即便是夫妻,也没有事?事?说与对方的道理。”
“哼。”
聂太后慢悠悠饮完一盏茶,这才启唇:“反正本宫从未晕倒过,看起?来本宫和皇帝症状不一样。方才问你皇帝是否做过怪梦,只是本宫的一个猜测,没想到瞎猫碰死耗子,真中了?。”
吴在福听了?这话,忽忆起?几个月前陛下的一些不寻常反应。
他想了?想,说:“陛下曾怀疑殿内香料有问题,并奴清除后换新香。紫宸殿、仪元殿、御书房的大小香炉皆被里外清洗过,熏香也是从库房重新取的,奴一路护送,亲自放入香炉,应不会出差错。然而陛下在这之后仍陷入过梦魇。”
“等等。”聂太后突然打断道:“换新前他那儿?都用过什?么香?”
吴在福一一道来。
宫中香方大致相同,照理说熏香原料也差不多,但聂家的嘉茵娘子擅长调香,因?此聂太后处用的熏香较为少见。又因?虞令淮不用聂娘子的香,两人宫中的香算是彻底不同。
“那么,熏香也排除。”容绪在纸上?划了?一道。
这纸张是问太医借来,临时用的。上?面印着淡淡纹路,亦因?常年放在药箱里,带有淡淡苦味。
聂太后倏地站起?,走到容绪面前一把拿起?纸张,低头嗅闻。
“会不会是因?为药材?”聂太后回身,见容绪面露不解,便转头对吴在福道:“你还记得年初宫中有过一小起?时疫?”
“奴记得,宫人探亲带回来的病症,所幸陛下和太后娘娘未曾被传到疫病。”
聂太后:“但太医谨慎,准备了?药囊、香包,各处熏啊、洗啊,那段时间宫里总是有淡淡药味,也就花园里好闻些。现在想想,从那之后,本宫开?始做噩梦。”
莫非有人趁着御医院洒药防疫,给太后、皇帝居所动了?手脚?
容绪陷入深思。
“这么着,吴在福,你去叫禁军把御医都抓起?来,一个个分?开?审。”聂太后揉揉眉心,“为医者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且慢。”容绪问了?吴在福几句,确定虞令淮前阵子还好好的。
沉思片刻后,她?骤然意识到……虞令淮最近两次“发病”的时间点,除了?和楚王相关,其实也能和宝珠入宫、出宫的时间对上?。
而宝珠绝无害人之心,且对宫室不熟悉,无下手机会,那么,还有一人和宝珠的时间点重合。
——女医柔则!
时值隆冬,天气愈寒。
容绪策马疾驰,奔向果子街尽头的将军府。马速之快,所经?之处路人只见飞泥。
风吹乱她?的发丝,吹疼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