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的女子面若桃花,肤白如雪,眸光潋滟间的艳意格外显眼,像是春日里枝头探出高墙的红杏,颤巍巍的欲拒还羞,让人忍不住窥探。
潘金莲的美貌的确值得夸赞,即使是简单的蹙眉也别有一番惑人味道。
这也怪不得她嫁给武大郎后一直郁郁寡欢,实在是差距太大,让人惋惜一朵漂亮的鲜花却插在丑陋的牛粪之上。
潘金莲放下手里的木梳,眉头微蹙。
这时楼下传来一股好闻的香气,浓浓的韭菜味席卷着荤油的芳香,淡淡的鸡蛋味道包裹着香甜的麦香,相互兼容,彼此混杂,形成一种很霸道的香气。
像是饥肠辘辘时一碗充实的素面,口干舌燥时一杯亮噔噔的清泉,在平静冷涩的清晨格外的迷人,仿佛撕裂面前的困顿,让人焕然一新,重振活力。
潘金莲轻轻嗅了嗅鼻翼,散去眉头的愁意,嘴角露出弯弯的笑意,看来这次的韭菜盒子很是成功。
她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
武大郎正守着蒸笼,正对着风口,浓郁的香气十分明显,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潘金莲走过来,提醒道:“大官人,火可以小一点了。”
“哦,”武大郎急忙点点头,有些紧张地抽出火堆里燃烧的正旺的一根木头。
蒸笼上水汽氤氲,蒸腾的热意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武大郎靠近火堆,在清冷的早晨额头竟然冒出细密的汗珠。
“大官人,”潘金莲站在一旁,指了指蒸笼,“您要拿到哪里去卖?”
“额…我要拿到西市去…”武大郎顿了顿,犹豫地说着。
西市是县里的穷苦人家去赶的集市,街道四周多设有旅馆,旗亭酒肆和饮食摊点,往日里武大郎总是在那里沿街叫卖。
但炊饼味道单一,对于一些追求香味的小富之人来说便有些食之无味,而贫苦人家又舍不得花钱去买一块自已也能做出来的面食。
所以武大郎每日的沿街叫卖不仅没有挣多少,还可能赔本倒贴,几年下来依旧穷困潦倒。
古代劳动人民的消费能力大抵是相通的,即使换了个住处,潘金莲也大概能推断出武大郎这次的销量怕是不尽人意。
“大官人,”潘金莲在心底想了想,委婉开口提议道:“我听别人说,这几日渡口正在招揽人卸货,那些汉子的吃食怕是个问题。”
“他们每日上工,嘴里怕不是也想吃些有味道的,您何不去渡口试一试呢。”
武大郎微怔,面上有些犹豫,怯懦没有主见的他思考片刻,随即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潘金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像是春天的柔风缥缈又扶人。
以武大郎的性格是很难白手起家的,即使走了大运,也不一定能够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