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婶热心,虽说好了轮椅等教授来取,还是一大早主动推来楼区这儿,顺带还给小人鱼泡了一保温瓶解酒的葛花姜茶。
保温瓶上印着卡通小鱼和珊瑚。
注意到教授打量保温瓶的视线,庞婶笑着解释,是女儿学校一出活动奖品就是杯子和伞,家里囤了一堆,这是全新闲置的,图案刚好适合澄澄,就想着送给孩子用。
“您太照顾他了。”关路远道谢,正想着要如何回礼。
庞婶却一摆手,“哎!这话说的。本来澄澄也是先寄养在教授您这儿的,怎么就成了您一个人的责任?我们街坊邻居帮衬着照顾点,都是顺手的事。”
镇民淳朴的善良令关路远微怔,而妇人无意点明的一处细节,也令关教授错愕——
念西澄闯祸,他会本能想着赔礼道歉。
念西澄被照料,他会主动对送礼人致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如此自然地,将照顾念西澄这件事,揽为自己的责了?
送别庞婶,到了课前预备时间。
特别的小师弟又被师哥师姐们拉着关心了好久,问“为什么喝酒呀”、“喝了多少呀”、“喝完的感受呀”之类的,就像逢年过节的姑婶叔伯,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
直到教授站上讲台,学生们才把小师弟推还到讲台边,放回vvv专享座。
距离准点还有两分钟,学生们各自落座,教室里尚未静下来。
关路远趁这时机,将那盛着解酒茶的保温瓶放到念西澄轮椅的小桌上,轻声说:
“瓶子里的水能缓解……开火车。一会儿时不时喝点。”
“哦哦,”念西澄捧着保温瓶,“嗯?这不是盏吗?”
“这是什么?”
念西澄仰着头,认真说:“盏。”
这可恰好踩在考古教授的专业领域了,关路远用食指拇指比划出一个圈,“古代的‘盏’一般是敞口小足的器型,通常比碗小比茶杯大。”
“可是我昨晚梦到,在我们那儿,这种长长的水容器,就叫‘盏’。”
在我们那儿。
关键语让关路远瞬间意识到,念西澄又回忆起了些与人鱼种族有关的记忆。
“昨晚我们……”
脱口而出的四个字被关路远咽回去,他迅速抬眼扫一圈台下,幸好无人听到。
不管事实有多纯洁,“昨晚我们一起睡”这几个字一出来,绝对会让这群正值青春躁动期的年轻人想入非非,疯狂起哄。
尤其当昨晚小人鱼若不是被他强行裹了毯子,几乎算得上裸睡的情况下。
更何况,这小子梦到人鱼相关的事,也不能光天化日下聊,毕竟目前,念西澄的真实身份还在对绝大多数人保密。
这群学生跟着关路远,至少习得了一个求学态度:权威尚未实锤前,流言再盛行,也不会轻信。
奈何“昨晚我们”几个字,念西澄听到了。
作为昨晚纯洁事件的当事鱼,他马上反应过来,雀跃说:
“好像上次也是教授抱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