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尧面色恢复如常,淡笑着说没事,让她赶紧入座。
郑家饭厅的气氛终于恢复如常,每人敢再提郑嘉琢的名字,就连常年不在国内的郑允菡都敏锐地感觉到郑锦尧心情不佳,一句话没多说,只闷头夹菜。
郑锦尧问她在国内待多久,郑允菡一字一句顺着答了,郑锦尧与郑嘉琢不同,对家族中的弟弟妹妹颇有关爱,毕竟是从小在郑家长大的长子,气度也不一样。
饭桌上的三言两语,又将郑家各路亲戚的人心给拢了回来。
偶遇
不知为什么,桑落有些失眠,可能是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也可能是这件房子里面的床垫太硬,总之,桑落躺在床上,许久未能合上眼。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桑落一件件想来,最后都无法绕过郑嘉琢。
郑嘉琢,郑嘉琢,郑嘉琢……
他到底在想什么?那句喜欢是真的吗?既然喜欢,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针对他的公司,既然喜欢,为什么回国见面的时候装作不认识。
借着淡淡的月色,桑落的思绪回到两年前郑嘉琢回国之后,正式接手远卓的第一次露面。
郑家的豪门秘辛一直是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相较于其他老牌豪门来说,郑家的几位少爷拥有更为出色的外表,观众总是对长相上乘的人格外青睐。
郑锦尧作为继承人培养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秘密,郑嘉琢的存在曾经也一度被郑家人抹去。
现在这私生子回国,风光翻身吞下了远卓这块大蛋糕,不知道为何哄得老爷子把郑家老宅都过给了他,可谓是赚够了风头,几页报纸恨不得边边角角都插几张这位传奇般的新郑董的照片。
不过没几天,那些报道就被撤下,原因是郑董不喜欢露面,也是,郑嘉琢那张脸可比远卓的股票看上去都还要漂亮许多。
桑落因为桑正杰被抓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前前后后多处打点也看不到什么水花,公司的几个董事更是想谋权篡位,要不是有几个桑正杰的老友把持着,恐怕桑正早就改了名。
桑落作为赶鸭子上架的少爷,成天被公司的报表搞得头都快炸掉,喝酒喝得少了,于是他开始抽烟,用尼古丁让自己清醒,也用尼古丁让自己麻痹。
遇上郑嘉琢的那一天是在一个高级餐厅,桑落谈了笔失败的生意,合作商对他一阵羞辱,甚至还搬出桑正杰出事的新闻,桑落一气之下泼了对方一身红酒,对方想动手,桑落横着眼说你试试,看谁今天能竖着走出去,合作商最后骂他是没教养的纨绔,公司必定垮台,就气冲冲地走了。
桑落在包厢抽了半包烟,快把包厢的烟雾报警器都抽响了才出去,包厢热,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泄愤一般扯松了领带,一种挫败感和愤怒感缠绕着他,以至于路上撞上了人都没察觉。
“唔,”桑落没喝酒,但在包厢里闷久了头也有点昏,迟钝地说“抱歉”。
迟迟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桑落才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墨色的眼睛。
这样一双眼睛,在桑落的成长轨迹当中,只见过一个人有。
郑嘉琢。
奇怪的是,时隔八年,这个名字说出口竟然一点也没有陌生的感觉。
郑嘉琢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看姿态,应该都是求他合作的,听到桑落就这么大咧咧叫出了郑嘉琢的名字,都有些讶然。
虽然郑嘉琢年纪不大,但是有此手段,还成功上任,曼都不管是什么职位什么公司的领导,看见他都得称一声郑董才对。
桑落眯着眼睛,明明今晚滴酒未沾,对上郑嘉琢冷淡的视线,他竟然有些微醺的感觉。
时隔八年,两人再一次面对面,桑落顿时想起来郑嘉琢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拿着这人的毕业证傻乎乎去郑家那边,没想到只得到了郑家无情的一句“没有叫郑嘉琢的少爷”,几年一过,郑嘉琢却成了郑家的掌权人,还真是世事难料。
“劳烦让一下。”郑嘉琢轻启薄唇,竟是十分不耐的语气。
他身后跟着的助理很有眼力见地凑上来,请桑落让路。
这下换成桑落没反应过来,目光落到对方精致的西服上,没给他过多反应的时间,郑嘉琢抬步绕开他走了。
他身后的那群人也跟着走了,桑落鼻尖就只闻得到一点琥珀的香水气,是刚才撞到郑嘉琢留下的。
然后那一丁点香气也消失殆尽,桑落有些无措地低头看了一下,只看到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和凌乱的领带。
郑嘉琢是不记得他了吗?
其实也很可能吧,郑嘉琢那样的人,过了八年忘掉一个人再正常不过了,桑落吐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是喜欢呢?
桑落忘不了那天郑嘉琢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与如今的目光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以为郑嘉琢不记得高中那个差点害他过敏休克的学弟了。
那天过后,桑落振作了不少,高中的时候他以为郑嘉琢会去攻读理工科,因为对方的理科成绩简直可以闪瞎人眼,没想到对方竟然去学经商了吗?居然一回来就能把远卓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就在他决心将公司好好经营下去的时候,郑嘉琢就开始莫名其妙地针对他的公司了。
其中的条理桑落理不明白,有段时间他甚至差点崩溃到想给郑嘉琢发信息说我有你的高中毕业证你给桑正一条活路吧。
最后清醒过来也只是在酒吧当着一群人的面骂他郑狗,说两人这辈子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