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台阶上,站得高,鄢容便在台阶下面,仰起头望她。
虞清光面无表情,也不作声,绕开鄢容作势要走。鄢容哪里肯放,便去抓她的手腕,竟是被虞清光预料似的一抬手,躲了过去。
一来二去,鄢容就是连个袖摆都没碰着。
他干脆张开双臂,耍赖似的堵住了虞清光的去路。
虞清光见绕不开,只能停下再次看他,眸色冷冰冰的,也不说一句话。
鄢容是主动过来的,自然也知道自己要先低头,可如今这场面实在有些为难,便只能干巴巴的问了句:“你去哪儿?”
虽是明知故问,但至少开了口。
虞清光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我要去哪儿,二公子八日都不闻不问,现在倒是上心了?”
鄢容被说的心虚,干脆也不再绕弯,“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虞清光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二公子公务繁忙,哪里抽得出空——”
话还没说完,便被鄢容急忙打断:“抽的出空。”
他看着虞清光,眸色认真,薄唇抿成一线,似是怕虞清光没听见,便又重复了一下:“我有空,我随你一起。”
虞清光没料到鄢容会这般反应,颇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见虞清光不言,鄢容只当虞清光还在生气,便又道:“扇扇,我错了。”
“这几日我不见你,起初是觉得你还在生气,不想再惹你的厌,后来便隐隐成了同你置气。”他顿了顿,话中有些心虚:“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荒唐。”
鄢容谦道的犹如撒豆子,虞清光尚且还没反应,他自己倒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等鄢容说完后,虞清光再想说些什么,也有些难以张口,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只能抿着唇,仍旧沉默着。
虞清光虽容色侬艳,但眼尾微挑,面无表情时,便多了些冷意。因此那视线落在鄢容身上,便有了些审视的意味。
鄢容以她仍未消气,便继续解释道:“你若是心中仍有别扭,便打我骂我,或是为我立规矩,我保证分毫不犯,绝不再惹你生气。”
“立什么规矩?”虞清光头一回听到这种说辞,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立你今后都在书房起居,不得进我房中如何?”
鄢容听得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虞清光道:“立你日后晨起都要同我见礼,端茶倒水起居照料都侍奉我左右,心情不好了须得哄着我,心情好了更要讨我欢心,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叫你往西你不能往东,如何?”
这一番话下来,莫说是闻锦浅桥,就连烟景都愣住了。
这些规矩,不都是同下人立的吗?可这姑爷是主子,又岂能遵守这等下人的规矩?
立的这规矩,其他人不知,但鄢容是知道的。
四年前,虞清光便是如此对他,晨起同他见礼,日日侍奉他左右,心情好不好都要哄着他供着他,万事以他为先。
鄢容知道虞清光这话只是临到跟前,便借机随口说说,并非当真要他做到,可他却听了进去。
他立在台阶之下,看着虞清光,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答应你。”
虞清光没想到鄢容会应的这般干脆,她愣了一瞬,便又听鄢容道:“但第一条不行。”
那些个规矩,虞清光只是说着气他,到了这会儿连她自己都忘了第一条说的是什么。
虞清光到底是在同鄢容置气,不是真的心里有气,她就是想看看鄢容几时能主动过来。
鄢容主动拦住了她,又这般诚恳的认了错,心里那股气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横竖等的不过是个低头而已。
虞清光垂眸,见他那般认真,便临时起了作弄她的意思:“又行又不行的,那你同我答应什么?”她撇开了眼,又要绕开鄢容:“让开点。”
鄢容不想虞清光真是油盐不进,心里却是急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凑过去挡住了虞清光的路,抬起手想要拦她。
可虞清光正下着台阶,突然有人这么一堵,再绕自然也来不及,脚下一空,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去,整个脸埋在了鄢容的胸膛前。
鄢容见虞清光往前扑,自己便顺势一捞。
可谓是正中下怀。
虞清光当即皱眉抬手去推他,“干什么?松开。”
“不松,”说着,鄢容环着她腰的手臂顺势紧了紧,“你不让我去,我也不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