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需要我们来拉动消费,扩大市场,我们也需要扩大国际影响力,是双赢的局面,不是我们求着它,我可不会让它们得逞,导致整个谢氏都矮一头。”
“要是答应了这个,其他品牌也纷纷要求,谢氏就完了。”
钟宁深以为然,“一步退,步步退,最开始就不能妥协。”
谢拾青抿了下唇,心想,这世上谁都会妥协,唯独你不会。
钟宁的字典里恐怕根本没有这两个字吧。
她要是变成一个会妥协的人,那谢拾青就要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善良博爱的好人了。
“不过,宁宁你要小心一点钟梓暖,她很喜欢用一些恶心人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但容易惹一身骚。”
谢拾青严肃地说:“这个人看似好脾气,实际很容易破防,像个炸药桶,你现在在公司站稳脚跟,她肯定要报复你的。”
“我会小心的。”钟宁说,“别担心,没事的。”
谢拾青的嘴唇翕合几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得钟宁都好奇了。
“你想说什么啊,拾青,直接说就是了,不要怕,你可以大胆地说任何想说的话。”
“之前柳如是的事……”谢拾青咬着唇,犹犹豫豫。
钟宁的眉头一跳,一道灵光乍现,她张大了眼睛,“那是她做的?”
谢拾青点了下头。
钟宁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气来,喃喃道:“我真没想到,哇……我真的没想到。”
谢拾青又说:“当时的情况太乱了,我怕你压力太大,就没有说,宁宁,你会怪我吗?”
“不会啊,拾青。”钟宁迅速先把钟梓暖的事丢到一边,非常郑重地牵过她的手,语气也认真了起来,“我永远都不会怪你心里有些事情瞒着我,每个人都有很难说出口的事,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选择告诉我,那个时机就是最好的时机,最合适的时刻,它永远不算晚。”
“你现在告诉我,我很高兴啊。”
她倾过身子,在谢拾青柔软的唇角印下一个吻,从唇齿间流出的话语,像漂浮的蒲公英轻轻蹭过人的耳际,“你是在担心我,害怕我掉进坏人的陷阱里,为我着想,这不是爱我的表现吗?我怎么会怪你呢,拾青,你爱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也爱你呀,谢谢你把这件事说出来。”
谢拾青在说出钟梓暖的事情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过忐忑和犹豫的。
她当时隐瞒,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哦,想起来了,是觉得钟宁是刚过来的人,不知道钟家的人的真面目,害怕她伤心,因为,她看起来很喜欢钟梓暖,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
其实她本不必考虑那么多,心中的在意早有预兆,潜意识已经表露出了一切,而她没有发觉罢了。
而现在,她同样因为在意,将早先藏下的小秘密和盘托出,期望自己的心上人能够多一点重视,毕竟恶人是毫无原则和底线的。
但她仍旧忐忑。
钟宁厌恶欺瞒的行为,像是憎恨偷窃的盗贼,吃到腐烂的蔬果,在刑场上执刀的刽子手。她现在说出这一切,就等同于承认自己过去有过隐瞒,并不坦诚。
会生气吗?
钟宁会生气吗?会离开她吗?会像那那两次的反应一样,对她失望吗?
可钟宁又说过,她鼓励自己去坦诚,去坦白,一遍又一遍地说,没关系的,她说没关系。
心里的想法快若闪电,没人知道唇瓣开合的短短几秒钟,谢拾青究竟经历了多么不安的思索与煎熬,两种念头撕扯着她,让她宛若被蛛丝悬吊在半空中,让风吹得左右摇摆,不知道该落向哪个方向。
最终,她决定相信一次。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她将对钟宁的信任,凌驾于自己的判断之上。
她付出信任,得到信任。
钟宁的言语化作一捧厚实的棉花云朵,接住了飘摇不定的她,托着她慢慢悠悠地落下。
“宁宁……我……”
谁能懂她这一瞬间的心理活动,谁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潮多么澎湃。
谢拾青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泪珠就扑簌簌地滚了出来,甚至吓了她一跳。
为什么要哭?她不懂。为什么要笑,她不懂。
泪水是自己流出来的,唇角是自己勾上去的。
她茫然地应付着陌生的情绪,奇妙的感受,像是一个生活在极地的人,第一次触及阳光,嗅到花香,听到鸟雀啁啾的脆耳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