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今猛地惊醒,看清面前的景象后指尖一顿,目光一寸寸凉下去。
原本在虞瑶身旁的程弈,下半身依旧呈打坐姿势,而上半身已然不见,喷洒出的鲜血浇了虞瑶一身。
为什么?难道触摸蛇妖骨并不是禁忌?
程弈昨天做了什么别人没做的事?
她好像置身于迷雾中,本以为找到方向却不过是走向更深的迷雾……
程弈的死就像是现实的一个巴掌拍到虞瑶脸上,嘲笑着她昨天的信誓旦旦,而她与程弈之间不过一臂之距,这也意味死亡曾离她如此之近,胆寒和战栗顺着她脊椎缓缓往上爬,她竭力压制住颤抖的身体,可惨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仍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格老子的,怎么又死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程弈死了?他做了什么?我们怎么还是睡着了!”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一起去砸了那妖骨,有本事她就朝我们所有人来!”
未知让惊恐和不安迅速在人群中散开,空气中一片死寂。
“你不是说你会引来蛇妖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却是程弈!”这两天与程弈同进同出的贺驰冲着丛今崩溃嚎叫,早已没了昨日的冷静。
丛今神色淡淡并无丝毫动容,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若是怀疑,今晚可以换你来。”
贺驰碰了个钉,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除他心底的恐惧:“昨天是你说触摸妖骨是禁忌,而你特意去触犯了禁忌,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没事!”
谢云率先将话接了过去:“丛姑娘只说过触犯禁忌会引来凶手,而禁忌的条件只是猜测,本就有不确定性,你不对她一个弱女子敢于舍身就义而钦佩,如今反倒责怪死的不是她,恕谢某直言,你这般行径让我着实瞧不起。”
丛今愣了下,谢云一直以来都是个温文尔雅的人,现在却面若冰雕,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贺驰被谢云说红了脸,他又硬着头皮反驳了句。
“你别给老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你去引蛇妖,尽会逼逼,告诉你,老子最瞧不起你这种人!”魁梧男发飙。
许是魁梧男拿刀指着他的气势太过凌人,贺驰倔强地挺直脖子,却也不再纠缠。
“欺软怕硬,哼!”丛今身旁的姜淑宁为她不平。
“程弈的死是大家都不愿见到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避免死更多的人,还请不要自乱阵脚,让幕后之人称意。”谢云扫视一圈,凛声道。
“谢师兄,水哨阵能否回看昨夜的情况?”丛今问道。
“可以。”说着端出昨夜就布置好的水哨母阵,驱动阵法后水面的影像开始倒退,“我们先从目前的时间点逆向观看,若是发现端倪再仔细瞧。”
但无论正着看还是逆着看,那蛇神女并未有任何异常,始终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难道凶手不是她?”
谢云沉思:“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以某种水哨监控不到的方式来的,二凶手另有其人。”
“这里,再回退点,对。”丛今紧紧盯着水面上的影像,谢云的水哨阵显示得很清晰,连妖骨头上海棠花发簪的那点红都能看到。
谢云见丛今面露深思便问:“丛姑娘是发现什么?”
“这里,发簪,昨日在石窟我留意到这只海棠花发簪,上面有片花瓣的边缘泛着红,从影像上看,丑时之前也是泛着丝红,但丑时正是没有的,而寅时又有了,丑时也是鹤未年大致死亡时辰,恐怕程弈也是。”
谢云对着丛今指出的两处不一致来回翻看,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程弈也的确正如猜测的那样,死于丑时上下,这一发现,让本颓丧的众人又升起了点希望。
这时,姜淑宁扭着衣袖,犹犹豫豫地开口:“有件事,我、我不敢确定,但、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怪……”
收到丛今鼓励的眼神后,姜淑宁吸了口气缓缓说:“我从小对花粉过敏,只要沾到一丝花粉,身上就会立刻起红疹,来这的第二天也就是早上醒来,我身上就发痒起了红疹,当时还以为是进村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后来还格外小心避开,但是村里好像并没有花……”
说到这里,她卷起手臂上的衣袖,露出满是红疹的肌肤:“今天早上,我身上又起了红疹,而我确定我昨日里没碰到也没见到任何花,所以、所以我在想,那导致我们夜晚沉睡的会不会、会不会是一种花粉,我、我也是猜测,可能做不得准。”
“说不定是你昨天又沾到了。”虞瑶换了身衣裳,脸色还有点苍白,话也不复往日的倨傲。
姜淑宁的脸涨得通红:“没、没有,我确定没有!”
丛今低声道:“淑宁提到的花香,我那晚被袭击的时候,似乎闻到了,但味道很淡且转瞬即逝,我便没放在心上。”
虞瑶瞥了眼她,扭头没再说话。
“照你们这么说,难道还真是一种花粉让我们沉睡的?那为什么前日晚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