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余光无意识的瞥到街道上一闪而过的手持铁牌的佛陀,她突然灵光一现,咋呼道:“我想到了!”秦瑛深吸一口气,然后合上书,语气平静的问她,“想到什么?”陶满满赶紧挨挤着他,捂着嘴吃吃笑,“我知道该怎么轻而易举的脱离景阳侯府了!”不等人问,她就兴高采烈道:“寻个算命先生或者僧人假意算上一卦,就说我的生辰八字与景阳侯府相冲,不仅会妨碍陶家人升官发财,还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他们定然再不敢留下我。”“如此,你也用不着劳心劳力的对付景阳侯了。”“难道你就不怕被人添油加醋,道是你命格有损,不堪相与?”秦瑛问。“旁人如何看我,我才不在乎呢!”陶满满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我又不吃他们家大米。”秦瑛忍不住在她脸上戳了戳,“此事交给我,你别管。”他坚定稳妥,给人十足的安全感,陶满满蓦然想到凄惨死去的陶知予,由衷的叹了句,“秦瑛,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夸赞的话,秦瑛却倏地身形凝滞,片刻后才转开羞红的脸,“哦。”秋雨细密如丝不沾衣,却透着寒凉。晨间开始叙叙的落着,近晌午时,屋檐串串水珠叮咚,滴在青石板的小坑里。国子监课间,陶满满裹着外裳与吴宝仪等人凑在一起闲话。权贵门阀之间鲜有秘密。昨日在雅集上发生的一切,经过一夜的发酵,如今已经衍生出诸多版本。一进学堂,同窗们就拿着各式各样的传闻来询问陶满满这个当事人。陶闻溪都还没找到呢,她也不能落井下石吧?所以面对吃瓜群众,她只能一概以“不知道、不清楚、不关心”来回应。在场的几个小女郎说着说着就又把话题转到了韩灵珠和萧玉信身上,“她一直爱慕萧世子啊!回回说到表哥,她都是含羞带怯的,若是萧世子刻意勾引她犯下错事,她也拒绝不能啊!”另一个道:“可她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洁身自好,是断不会应下萧世子于光天化日下在那样的腌臜之地行不轨之事!而且,这是对四娘子的背叛啊!她与四娘子同窗多日,不念及同窗情谊吗?”“韩灵珠使出的这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机智,不论是一顶小轿匆匆抬进安国公府,还是在萧世子大婚那日与四娘一同进门,她都如愿以偿再不用寄人篱下了。”有人说着便担忧道,“四娘子你可怎么办呢?将才新婚,便有妾室在跟前碍眼。”陶满满神游天外,即便被提及也只是打哈哈,“我没事啊,他们开心就好。”“你是傻的吗?!”小女郎们都惊了。“你们不要当着满满的面谈论此事了好吗?”吴宝仪道,“眼下的情形,难不成让她歇斯底里的与安国公府闹啊?”“五娘,你好扫兴!”“我还觉得你们没有分寸呢!”眼看着要吵起来,陶满满站在吴宝仪这处道:“五娘说的没错啊,你们就事论事便罢,可是不要牵扯到我啊,我很无辜的好不好?”对方还要回嘴,就听门口有学官唤道:“陶知予在吗?”陶满满闻言起身,“在这儿!”她出得学舍去,发现学官领着宫里的管事姑姑,管事姑姑也不废话,直言太后娘娘召见。于是,陶满满只得背上书袋,早退进宫。密集的小雨开始变得稀疏,暧昧不明的云层也渐渐散开,天边隐有霁色。马车行过承天门大街,正好儿遇上散朝的文武官员三三俩俩相伴而行,回到各自的衙署。车速很缓,轻风撩起车帘,也带进来一些朝臣们语音不明的议论声。在不苟言笑的管事姑姑面前,陶满满正襟危坐,腰背挺直,宛若初入校门的小学生,同时耳朵却高高竖起,极力去探听外界的响动。奈何距离所限,都是徒劳。不过朝会辰时起,惯常到巳时结束,今日却比以往晚了近半个时辰,是在商议甚大事不成?陶满满喜滋滋的猜想,会不会是朝堂上在为如何处置秦瑜和萧玉信而争执不休呢?很快到了永安门,需得下车换乘肩舆。此时尚有落后的官员从承天门缓步而出,其中有一位着亲王朝服的老人,双腿颤颤巍巍的,自己拄着拐不算,还由身旁的少年搀扶着才能稳步行走。那少年花钿绣服,腰掌御刀,神情冷肃,姿容出尘。陶满满偏头细辨,发现却是秦瑛。他很快也发现了她的存在,微微眼神示意,管事姑姑便与陶满满道:“小娘子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