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趴在直棂勾阑间探出身子,朝下看去,音量抬高半分:“夜间寒凉,你下去做什么?”
“看雪。”纪方酌抬起头,眸中有光芒雀跃地闪动,“我以前在南方生活,还从未亲眼见过雪呢。”
他高声补充:“这里是挺冷的,不用管我。你别下来!”
“好吧。”苏年颔首笑了起来。
他转身回房,从仓里取小坛陈酿的酒进了灶房。
冬日饮热米酒为佳,其中有桂圆酿、白醪糟酒和八宝酒,而泡制酒当中又以食材极简的枸杞黄酒最为上品。
苏年揭开一个四方小盒,取出一把干枸杞。枸杞是从蓼乡带到这里的,橙红似火,粒粒分明,徐徐地散发出特有的草本香气。
他手指纤长灵活,随手抓了扔进锅中咕嘟嘟烧开的水里。原本干瘪的果实仿佛受了点通跟指引,一入水中就变得欢腾饱满起来,色泽愈发鲜亮,香气也更加浓郁三分。
呜呜的叫声自他脚边响起。
苏年低头一看——这小狐狸耳朵可灵,听见他进了灶房就嘴馋,不动声响甩着它毛呼呼的大尾巴,跑来管自己讨吃食了。
“不是两个时辰前才吃过肉么。”苏年蹲下来,伸手抚在他耳朵后面亲昵地挠,声音轻而温柔,好像担忧惊破四周的沉静。
汤锅依旧在冒着热气,圆木盖下发出一声声连续而规律的闷响。
“呜……”
狐狸原地蜷缩下来,几乎倒在地上,显然被摸得开心,起了撒娇的性子。
苏年被逗得吃吃地笑,转身就去取了条肉,切下边角一块,飞快地塞到狐狸怀里,说道:“别让你爹发现,不然又要骂你胖了。”
话一出口他自个儿愣了下,纪方酌是它爹,那……他自己是娘??
纪方酌宠徒儿宠得无法无天,他宠狐狸崽子宠得六亲不认,他们真当是天生一对,谁也不让谁。
木盖揭开,香气扑鼻,而此时纪方酌也正巧从外面慢悠悠地游荡回来。
苏年灭了灶火,又重新将木盖压了回去,好让米酒在四方封合的锅中焖得更加浓郁香甜。
他起身时看见纪方酌已站在身后,莞尔道:“看够了么?”
纪方酌讶然道:“自然不够。”说着就笑起来,要去捉苏年的手,捧在一块儿给他暖和,“我家漂亮老婆,怎么能看得够呢?”
苏年只好纠正说:“我是说雪。你不是未曾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