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他而言,跟司马一起工作并不是痛苦的事,反而能激励自己更上一层楼。
“……我吃饱了,非常好吃,谢谢招待。”香取擦了擦手,将目光低回空盘子里。
“不客气。”修太郎缓缓地露出微笑。
“嘿……”香取跳上床。
“嘿你个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房间应该是已经『租』给我用了吧?”修太郎拧着眉,瞪着抱着枕头还已经换好睡衣的香取。
“别这么小气嘛,床这么大张。”香取爬到床上,把被子拉开后钻进去。
“你不是在逼我睡客厅吧?”修太郎坐在床沿,露出不知拿对方怎么办才好的表情。
“一起睡嘛。”香取拍拍隔壁的枕头。
“当这是修学旅行的温泉旅馆吗?”修太郎拉熄了床头灯,躺上床,却伸手把香取推到最边缘,“回你自己房间,这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哇哇、我要掉下去了!”香取努力地挤回来,用力抱住修太郎的手臂。
结实的臂膀,细摸的话还可以感受到肌肉的线条。昨天,对方就是用这手臂……抱着自己。
修太郎想抽回手,却被香取身上的淡香吸引,一时停下了动作。
“你到底想怎么样?”修太郎一只手给香取这么抓着,呈大字形地仰躺在床,突如其来地,他觉得疲惫。不是因为一整天站厨房的辛劳、不是因为下班刚回家又要给谁弄吃的,疲惫来自于他对自己的谴责,虽然是精神上的,却仿佛刺进了肉里,拔不掉、剜不走。
“就……一起睡嘛。”小恶魔将修太郎粗糙的手指,凑近唇边亲了亲。
修太郎愣了零点五秒,用力抽回手,随即就在对方头上砸了个爆栗。
“哇啊啊啊好痛!笨蛋!暴力男!”香取抱着头缩到棉被里。
“我说过了,我拒绝当你的『炮友』!要玩找别人去、我不会再碰你了!”
香取捂着耳朵躲在被子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他不想知道修太郎有多讨厌自己。
“给我出来……!”修太郎用力掀开棉被,看见香取紧缩身子,身体还微微颤抖的模样,仿佛就像只受惊吓的兔子,怒喝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如果真的有兔子耳朵的话,他就要拎着这家伙的耳朵抓起来甩……不对!现在不是做虐待动物的妄想的时候!
“……我什么都不会做嘛、让我待在这里……”香取小声拜托。
“这是你的台词吗?”修太郎瞄了眼自己的手,现在正紧握着拳头、脸上大概很凶恶、然后香取还是缩得跟介壳虫没两样,怎么看都是自己这方比较像加害者。
“我不会半夜偷袭你啦。”香取立刻察觉修太郎语气中的动摇,连忙挂保证。
“……这是你的台词吗!”修太郎啧了声,将手上的被子丢回香取头上,重重往床上一躺,“随便你了。”
“耶!”香取欢呼一声,立刻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也立刻挤到修太郎身边。
要是这是打地鼠游戏的话,他就要痛扁这家伙的头十次……修太郎咬牙切齿着克制自己的手别再握拳。不行不行、要是真的让他痛扁十次的话,对方的脑浆就会变成像碎掉的杏仁豆腐那样,弄得到处都是……忍耐、忍耐……
“明天我会好好工作的……”香取低喃着,将头贴近修太郎的肩膀。
“本来每天就都要好好工作。”修太郎望着香取那好像一捏就碎的脆弱表情,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
他对小动物没辙。
脆弱的小动物本来就该受人保护,不过眼前的这只是……小恶魔。
“最近……你的前女友,还有来找你吗?”修太郎突然开口问。
“绚子吗?没有啊,大概又钓上新的金主,到哪里去玩了吧?”香取随口答着。不过就是那种程度的女人,把他的卡刷爆之后,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之后他打了半天电话也不通,如果不是把他设为拒接之一,就是干脆地换电话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曾经跟你交往过的对象说得这么坏?”修太郎皱着眉头。
“……因为如果不是那种人,我就不会出手了。”香取扁了下嘴,最后才一口气吐出。
“啊?”修太郎错愕。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分玩得起跟玩不起的人,我天生就对分辨这两者有天分。”香取露出有点像是苦笑着的表情,“赌博最怕碰到烂赌徒,输了还要死缠不休……这是游戏啊,一旦开始变得无趣后,就应该转下一桌找乐子。呐、之前你说过,碰处女要负责任结婚的对吧?其实一样啊……持有名声跟财富之后,围绕在身边的人就开始多到眼花撩乱,而这其中最让人安心的其实是那些摆明为了利益而来的家伙。能够被那些打动的人,就一点也不可怕。”
最难以应付的是不为身外之物所动的人。
香取看见修太郎把眉轻轻皱起,知道对方不爱听这种话,却也没阻止他继续说。
“电视台为我做的第一个节目《厨师的背影》只维持了短短一季,制作人是个怀抱梦想的新手,有着满腔热忱,同时他也是个对料理研究非常深刻的评论家,他的理想是希望我在镜头前呈现在厨房中最自然的模样,所以上节目前没有化妆、头发没造型,身上一套油腻的厨师服,我一边做菜,对方也担任不入镜的旁白与我一应一答,虽说是旁白,但我们的讨论比较深入,从酱汁、起司的种类,到蔬果的栽培,也从来不避讳使用专业用语。那段时间……的确是很快乐喔,但实际上,会想看这种枯燥节目的人不多吧?考虑到视听大众的想法,画面应该要更赏心悦目、解说要更简单、尽量不使用术语,不该使用太专业的道具,要是能在家里轻易做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