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是一如既往的赶路,和之前并无差别。不对,还是有的。比如白日老牛特别吃力,一入夜就像是吃了亢奋药。比如她们最后一日被个个提着刀的山匪盯上了。但姑娘并未察觉,只留心路况。山林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个脑袋,往下俯瞰路上的车队。“二当家,那些看着是朝廷的人,咱们的人没他们多,只怕不好对付,要动手吗?”被称做二当家的男人面上刀痕交错,眼里射着凶光。他粗声粗气骂:“对付?跑去送死吗!这些年折进去的兄弟还少?”自封山后,走镖的都不来了。他们都要吃土了!二当家突然视线一顿,落在哼哧哼哧前行的牛车上。他不敢打官员的主意,可寻常百姓却敢的。看着是穷鬼怎么了?牛车上男人像是快死了,去看病,身上一定藏了钱。看不清前头被慧娘挡住的年轻姑娘五官,可又怎么了。他们哥几个都没婆娘呢!二当家兴奋了。“盯着,等他们落单。”半路,魏昭咳的撕心裂肺,如何也止不下来。风餐露宿下,他的情况却越来越差,苍白中透着一股青灰之色。周身好似被野兽嘶咬,四肢痉挛,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的情况很不好。把虞听晚和慧娘吓得够呛。姑娘不放心:“这样咳下去可不成。”她取出水囊,里头的水冷的像冰。虞听晚咬咬牙让慧娘停下牛车,她去路边起火把水煮热,才好给魏昭润润嗓子也就给了土匪可乘之机。二当家很嚣张:“上!”“把钱和娘们都抢了。”一行人动作敏捷,眼里的势在必得藏不住。可没等他们出林子,就被黑白相间的伏猛挡了路。很快,山林传出凄惨的叫声。虞听晚这会儿刚温好水,喂着魏昭喝下,猛地看向山林。“你们依稀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魏昭全身无力:“没。”虞听晚疑惑:“真的没吗?”她看向岳山。岳山想说他听见了!可他被魏昭看了一眼,到嘴的话成了:“没吧。”虞听晚没再纠结,去擦魏昭额间的冷汗:“那应该是我听错了。”魏昭用鼻音淡淡:“嗯。”虞听晚:“好些了吗?”“嗯。”虞听晚:“要是还难受,一定要说。”“嗯”虞听晚:“那你睡着,我们赶路了。”他没精神,应的一次比一次轻:“嗯。”虞听晚眼儿一转,凑近大胆培养感情:“成亲那么久,我有没有让你上头?”“嗯。”倏然,他反应过来掀开眼皮。对上姑娘使坏的眼。魏昭和以往一样沉默。眼儿沉沉的。但也……没有反驳。一路没再出意外。赶到镇上时,被城墙的守卫拦了下来,虞听晚不慌不忙地递上里正写了字的保证。守卫扫了一眼,又核对了人数,便放他们通行。虞听晚顺势打听办路引的事。守卫瞥了她一眼。这姑娘长得黑,可五官倒是端正。“今日太晚了,明早去衙门。”虞听晚道了谢,牵着牛车往里走,心思活络盘算着。各村里正的纸面保证是进镇的通行证,若要进县,就得去镇上衙门开路引。天色晚了,县城的城门有宵禁,便是有路引,只怕都进不去。这几日奔波,他们也都有些难捱。不如先找个住处。不熟,虞听晚只能问。得到回应。“客栈?前头就有客栈,你们找找就是。”一行人往前。慧娘胆怯,不敢四处打量。虞听晚却来回张望。谁曾想,在找到客栈前,就看到了医馆。挂着门匾很是显眼,一入内就是浓郁的药香。老大夫坐在药柜前,手指灵活拨动,啪啪啪清脆打着算盘。他听到动静,随意抬眸看过去,就见一辆老破的牛车停在医馆门口。起身走出去,扫了眼牛车上的男人,脸色变得凝重。“不用扶进去了,折腾人。”他走近:“手。”魏昭恹恹瞥了他一眼,不想理。虞听晚只好小心翼翼举起男人的手腕往老大夫眼皮底下送。魏昭从不觉得镇上的大夫能救他。他也不曾抱有希望。在老大夫要给他把脉时,魏昭手腕一转,落在其脉搏上。大夫:???这……是什么节奏?到底谁看病啊!他乐了:“摸出什么了吗?”魏昭:“你不会想听的。”“你倒是说说看。”魏昭神情古怪。算了,满足他。“阳痿。”老大夫面色有过一瞬间的扭曲。“补药少吃。”魏昭淡淡:“上了年纪,顺其自然。”老大夫:???,!慧娘:???虞听晚:!!!目睹老大夫难看的脸色,虞听晚恍恍惚惚。所以……卫慎真的有几把刷子?他那天晚上对着自己扎,真的不是闹着玩?老大夫恼羞成怒:“胡说八道!”“还要不要看了!”虞听晚回过神:“看看看。”她怕把人得罪了姑娘轻车熟路点了点脑子:“我夫君……”“不太好,大夫千万别和他计较。”老大夫很想甩袖子走人,可他要是关门岂不是做实了……他忍着脾气,探了一下魏昭的脉象,眼皮直跳。怒火也淡了些。算了,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这种人都要见阎王了,也许看见地上的狗都要骂一句。“治不了。”他早就看透了生死,叹了口气:“没几日了,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去定口棺材,你们回去吧,别费钱。”魏昭不无意外。虞听晚死死抿唇,把魏昭手放回去,又怕他冷着贴心把被子盖上。“怎么你看不了,就说我夫君没得治了?”“我们不怕费钱,只要有盼头,倾家荡产也愿意治。”“你当大夫的怎能当着我夫君的面说这种丧气话?”她可是天天给卫慎洗脑,让他感受活着的美好的!要是大夫一句话就让这几日好好配合的卫慎打回原形怎么办!向来很讲道理的小姑娘,此刻眼儿有些红,她忍住哽咽,大声憋出两个字:“庸医!”:()半路抢的夫君他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