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吕司转身,退了下去。
“掌印,皇上让您进去,您请进吧。”门开的时候,高少监进去替徐纾言通传了一声。
许是方才和吕司谈话,有些耗费精力。顾昀之现在没有批奏折,他靠在龙椅上,闭着双眼,旁边有个小太监在给他锤肩。
“见过皇上。”徐纾言走了进来,弯腰行礼。
顾昀之睁眼,摆摆手。身后的太监心领神会,立刻停手,轻声回到原来的位置。
“给掌印赐坐。”顾昀之一扫面上的疲色,又变成了威严的皇帝。
不一会儿,凳子搬到徐纾言的身后。
“谢皇上。”徐纾言面色如常的弯腰坐下。
就这样,一君一臣,一人坐在上位,一人坐在下方,沉默不言。
顾昀之直直的看向徐纾言,他的眼神有些沉,似乎满腹心事。徐纾言垂眸敛睫,面色沉静,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在想什么。
这似乎是一场无声的交锋,但又好像不是。
殿内静默了一会儿。
半响,顾昀之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殿内的宫女太监低声道,快步退了出去。
“掌印今日进宫,可是有何事?”顾昀之笑着望向徐纾言,脸上没了方才的复杂。
徐纾言抬眼,开门见山,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理吕司?”
徐纾言的话说的直白,没有半分绕弯子。顾昀之一怔,他有点心虚,但面上装得镇静:“吕将军的位置暂时还没想好。”
“依臣所言,可将吕司调到沧州,做沧州刺史。看其在任上的表现,再考虑是否调回中京。”徐纾言话得坦荡,没有半分遮掩。
“不可。”顾昀之否了。
“有何不可?吕司你我从未接触过,仅凭白启一句推荐之语,就如此信任留在京中,未免有些太过草率。现在中京本就没有适合他的职位,不如让其去沧州,管理地方军事。”
徐纾言身形笔直,有着凌人之势。他的眸子深邃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顾昀之双手缓缓握紧,看向徐纾言,道:“不可。”
笑话,他还准备将吕司扶到乔愈年的位置上,下放到地方去了,又哪里再找人来接手定北军。
两人对峙着,半分不肯相让。此时他们不再是皇上和奴才,没了那些阶级的天堑。他们只是相伴长大,并肩作战的人。
良久,顾昀之才开口:“这个做法不妥,吕将军的事情,朕自有考量。掌印不必劳心。”
顾昀之说得含糊其辞。他其实很少和徐纾言有过分歧。
很多时候,徐纾言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徐纾言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老师,他教他如何与朝臣斡旋,如何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是顾昀之和徐纾言相携走来的。
因此,如今两人意见相左,反而是顾昀之比较心虚。他也确实瞒了徐纾言很多事情。
“吕司的事,掌印就不必多过问了,朕自会处理好,不会出大乱子。”顾昀之的话软了下来。
徐纾言沉默着不说话,明显不认可顾昀之的话。
顾昀之又笑,缓和气氛,道:“掌印这几日出去办件事吧。”
“何事?”徐纾言问道。
“前几日朕时常半夜惊醒,皇后担心。和后宫里的妃子一起抄了些经书为朕祈福。掌印今日就将这些经书送到法源寺,沐浴圣光。掌印也在寺里祈福,休养几日。”
徐纾言眸色一沉,直直看向顾昀之,带着点咄咄逼人:“皇上这是想要支开我?”
“非也,只是希望掌印能将经书带去庙里祈福。”顾昀之开始打太极,“况且只有两三日,办不了什么事。”
“掌印取了经书就去吧。早日祈福回来,皇后也能早日安心。”顾昀之脸上虽带着笑,但话里多了些不容置喙。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不顶用了。顾昀之金口玉言,徐纾言说到底只是一个奴才,违背不得。
良久,徐纾言才起身,弯腰道:“是。”
等高少监将经书拿来,递到徐纾言面前。徐纾言接过后,高少监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