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纾言被呛了口灰尘,徐霁连忙将手帕递给徐纾言。徐纾言接过手帕,捂住口鼻,才继续往里面走。
沈山在旁边有些尴尬,讪笑道:“确实是疏忽了,库房每日都会派人打扫的,只是最近灾情事忙,所以灰尘积得厚了些。”
这哪里是短时间内积起来的灰尘,踏进去都能印出脚印,没个猴年马月,到不了这个效果。
徐纾言没讲话,章台岁蹙着没头,有些不满:
“外面的大门倒是修得气派,里面也要好好收拾打理。难道只做表面功夫给别人看,内里就无所谓怎样,这样又怎么能真正将事情做好!”
“侍郎大人说的是,这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沈山忙回复道。
几人又不讲话了,气氛有些凝滞,安静的往里面去。
沈山将二人带到一个书架前,倒也奇怪,别的地方都是灰尘满天,这层书架放着账目的地方,倒是干净的很。
这意味着,有人将这些账目那出来过,并打扫了一下。徐纾言神色沉静,将这些细节看在眼底,但是面上没表现出什么。
沈山将近五年的账目都拿了出来。他用袖子将案面上的灰擦干净,然后把账本一一放上去,以便徐纾言他们可以查看。
账本上还是有些灰,徐纾言眉眼清冷,碰都不愿意碰,表现得十分嫌弃。
章台岁自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心情有些焦灼,所以立即将那些账本,拿起来翻看。
五本账本,上面的字虽然小,写的倒是工整。
章台岁一字一句,认真查看,生怕漏了哪些重要的,没有看见。
账本上的明细写得十分清楚,每笔银子从哪里来,又花到了哪里去。哪些地方用的银子多,哪些地方用的少。哪些地方的支出超了,哪些地方又有剩余。
关于银子的来龙去脉写得是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的模糊。一本又一本的仔细看下来,就像一个完美的闭环一般,每笔钱都能找到它的出处和去处。
就这样坦坦荡荡的摆在众人面前,任人查看。这是一本如此完美得账本,让人找不到任何的纰漏和缺口。
章台岁看到后面心都有些凉了,如丧考妣,怎么可能一点没有问题呢?!
徐纾言看他这般沉不住脸色,沉声道:“给我。”
章台岁才回过神,忙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徐纾言。
徐纾言没接,身后的徐淮接过账本,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灰尘以后,徐纾言才将账本接过。
修长的手指将书页翻开,书页泛黄,衬得徐纾言的手更加白皙。
徐纾言垂着眼眸,看着上面的明细。字虽然多,长篇大论看得人头疼,但是徐纾言没有不耐,平和的看着,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这笔银子,用在丧葬费上,为何花了这么多?”徐纾言抬眼,定定的看着沈山。
沈山忙答道:“是这样的,那段时间暴雪,有些百姓体弱,挨不过这个冬天,所以在这件事上的支出花的银子多了些。”
徐纾言神色有些冷厉,道:“死了多少人,需要用这么多银子?”
沈山面色悲痛,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死了将近几千人,真的是令人痛心,那段时间我夜不能寐,悲痛难眠。”
“呵。”徐纾言嗤笑一声,道:“别是将人就地埋了,干脆了当,还花不了什么钱呢。”
徐纾言说话不怎么留情面,当然,他也不需要给沈山留情面。
沈山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又惶恐道:“在下作为汀州的父母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就是每一位百姓因为天灾去世,在下都痛心疾首!”
沈山说得大义凛然,好似自己当真是这般爱民如子的好官。
“你能自圆其说就行。”徐纾言语气有些淡。
随后,徐纾言将账本轻轻的掷在案面上,发出“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库房里格外清晰。
“做的完好无缺的账本也没什么好对的,都是用来敷衍上面的人,看了也是浪费时间。”徐纾言冷哼一声,淡淡道。
随后他转身就出了库房,一分一秒都不愿过多停留,完全不管后面的章台岁和沈山。
独留章台岁和沈山留在原地。章台岁忙跟在徐纾言后面,离开了库房。
沈山在徐纾言转身以后,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面色很快阴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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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纾言这边没什么收获,但是乔昭那边倒是得到一点东西。
她将汀州城大致逛了逛,果然乔昭一开始的直觉没有错。汀州这个城,好的有些太过分,太诡异。就像是一个飘在天上的空中楼阁,只有繁华光明的一面,却全无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