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装扮好后,尤今今便去了乐楼练曲。而和尤今今一起练曲的还有另外两位女郎。
两名女郎也正值妙龄,名唤芙若和雪念。
她们二人同尤今今一样都是被杨牡丹着重教养,将来用以攀附高门大户的女郎。
不过芙若和雪念都是及笄之龄才被杨牡丹买进了胭脂楼,比尤今今是要晚些的。
三人同在一处悉心教养,平日里除了学习琴棋书画,诗歌曲赋这些高门贵女都擅长的以外,她们还要受楼里最有经验的花娘教导闺中秘术,这样才能与那些矜持的贵族女郎区分开来,更好去用一些床笫之间的手段去笼络男人的心。
穿着一袭粉衫,体态微微丰盈的女郎此刻正在和绿裙女郎说笑,见到尤今今过来,顿时没了好脸色。
尤今今来胭脂楼的时间比另外两人要早,且因为她容貌实在出众,所以平日里杨牡丹在三人里更为看重她,时日一长,自然就引起了旁人的不满。
尤其是芙若,在尤今今未长成时,她可是胭脂楼的花魁,艳冠群芳,又弹得一手好琵琶,平日里无数文人骚客对她趋之若鹜。
可自打尤今今过了豆蔻之年后便渐渐冒头,除了那远在她之上的容貌外,就连她引以为傲的琵琶曲艺都不如尤今今,若不是尤今今还未正式梳弄,未曾见客,不然恐怕她这个花魁的名头也很快要拱手让人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一旁的杨牡丹看到尤今今后,顿时惊声喊道,忙走到尤今今的跟前,捏着她的小脸仔仔细细地查看。
“这眼下是怎么了,一团黑青的!”杨牡丹立刻斥责,神色不满,“翠儿你是怎么伺候的!”
“只是没休息好而已,并不碍事。”尤今今嗓音温软,神色淡然的很。
杨牡丹却心急如焚,尤今今这么一张花朵似的小脸,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翠儿听到杨牡丹斥言连忙开口解释:“女郎这几日总是梦魇,夜里实在睡不好,不免有些憔悴。”
杨牡丹听到这话,猛拍大腿:“这可不行!可千万不能熬坏你这张小脸!”说着便对一旁的侍从喊道,“还不快去请郎中来!”
不远处的二人看到此番情景,心中顿时酸溜溜。
“不过是没歇息好,杨妈妈便这样紧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雪念咬唇,眼底划过一丝妒意。
芙若冷笑,语气幽幽:“尤今今那张脸可金贵着呢,我们可比不上她。过不了多少日子就是她的梳弄日了,届时若真让她攀上一门权贵,这胭脂楼哪里还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处呢。”
雪念闻言面色一白,继而咬着一口银牙:“不过是仗着一张漂亮的脸罢了,有甚么好得意的,花无百日红,迟早被人厌弃!”
厢房内,郎中提着药箱过来,看了一番尤今今的症状,问过几句话后便给开了一副凝神静气的方子。
“女郎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这药每日煎服,定能保女郎睡个好觉。”老郎中嘱咐道。
杨牡丹道完谢便让翠儿送走了郎中,看着软榻上的病美人念叨,嗓音有些尖利。
”今今啊,九月初八便是你的梳弄日了,这段日子你可要千万保养好你这张小脸,妈妈我可还指望着你享福呢!”
所谓梳弄,便是女闾女郎第一次接客的日子。尤今今身为清倌,自然不用像外堂那些姑娘一样以身待客,她只需往楼台上坐上一坐,抚弄抚弄琴曲,让晋安城里那些达官贵人,知道这胭脂楼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便成。
而杨牡丹就是想要尤今今的名声越响越好,如此她便能结交更多贵人了。
杨牡丹这番话分外刺耳,扎在尤今今的心尖上难受得紧。
前世的尤今今在听到杨牡丹这番话时,只觉得自己受到看重,也万分信服杨牡丹所谓的权贵论。她认为只要嫁到权贵之家,纵然是妾室,那也是莫大的荣耀,所以在梁珩也来到胭脂楼后,尤今今便心甘情愿地同他去青州做了他的妾。
可上辈子的教训是那般惨烈,尤今今再不敢重蹈覆辙了。
“杨妈妈,成为那些门阀贵族的妾真的是件好事吗?”尤今今看着杨牡丹,眼中已是不复往日的质疑。
杨牡丹闻言轻笑,挑着细眉道:“你年纪小自然不懂,成为贵族妾,总比你一辈子在这花楼里强。”
“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赎身吗?”尤今今嗓音轻轻,却是反驳之语,澄澈的眼中带着质疑。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杨牡丹没把少女的话当回事,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