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座靠山,便是他与身后的玉锋门。
“阿雪会后悔的……”
离声思忖片刻,唇畔笑意尽无,冷颜上竟挂着一丝凝肃之意。
她暗自一笑,这有何可悔,男子向来逃不过美人关,要悔也是他将来悔于被秀色所惑,亦恨亦难割舍,沉沦风月不可自拔。
屋门轻缓而开,方鹤尘从里缓步走出,她莫名屏息了起,静候仙医下文。
这位道人模样的老者抚着长须,眯了眯眼,遽然乐呵道:“房内的小公子性命无忧了,只是近来三月不可再动武,要好些养伤才是。”
沈夜雪不能再欣喜,笑逐颜开般连声道谢:“承蒙方仙医相助,小女感激不尽。”
无樾保住了性命,她掩盖不了心头喜悦。
只感这世上唯一能轻信的侍从仍可伴于左右,她仍可与少年把酒言欢,恣意闲谈,纵使那少年酒力奇差无比。
转目看向旁侧凛然不语的清姿,方鹤尘微俯了身,向离声作上一揖:“离门主可否一避,老夫有些话想道与沈姑娘听。”
这疯子却似对老者颇为尊敬,抬手回揖礼,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远。
方鹤尘观起四周山景,寻思好一阵,才缓言。
“离门主当初遭姑娘狠心毒害,是老夫救回的。”
她恍然出神,瞬间大悟,立刻将所遇之事串在一起,终是解了她萦绕于心的许些困惑。
第42章那离门主的眼睛能治好吗?
此神医在贺逸行的府邸扮作天师,与她道起“阿雪”之称,而离声中了花月散仍活在世……
原是被方鹤尘所救。
难怪离声对这陛下身边的老者十分敬重。
“老夫见他倒于街头,气息奄奄,浑身是血,仅有一息尚存……”
方鹤尘细想当时景象,无奈叹了叹气:“堂堂玉锋门门主,竟会落魄凄惨成那模样,老夫心怀恻隐,将他救了。”
似未曾见过那惨状,寻常之人恐是撑不上一刻钟,这离门主偏是硬撑了几个时辰。
他微摇头作叹,于心不忍般再道:“花月散毒侵五脏六腑,若再迟上一步,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下。”
“方仙医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愧疚?”沈夜雪淡漠而笑,那人是自投罗网,何故能怪到她头上,“是他一厢情愿为情所困,与我何干。”
况且她还是留了一份心软在,若非那日未见其断了气息便走,离声也不会大难不死,活至今时。
她怎能明里暗里地被这仙医谴责……
方鹤尘再度开口,话语缓慢,意味深长般将目光放了远:“花月散也算是世间奇毒了,他能硬生生地忍下毒发之苦,定是受过常人不及之痛。”
“老夫言尽于此,只是想告知姑娘,离门主对姑娘一夕千念,执着成痴,别无他意。”
她心生疑惑,这名扬万里的方仙医,何时管起关乎男女之情的闲事来……
莫非这世间的医者皆是闲得慌,有事无事喜好点着鸳鸯谱?
说起此人的医术,倒是提点了她。
当初公子欲寻龙腾玉,为医自身病疾,她便有疑虑藏心,此时第一神医在前,她可解上一惑。
“方仙医神通广大,传言能枯骨生肉,起死回骸,”默了片晌,沈夜雪缓声问着,“我斗胆一问,花月坊沈钦的天生之疾是否可医?”
方鹤尘似被那传闻逗了笑,朗笑了几声,随后摆手示意:“那些谣传之语太为荒谬,姑娘岂能轻信。”
“不过,天生所患疾症无药可医。若为后天所致,皆可一试。”
果然,公子寻玉之举是因野心作祟。
哪有什么医治症疾之法,无非是公子势欲熏心,欲夺天下之势,便随性编了个令她信服的谎。
至于为何命她去窃玉,许是公子深知她守瓶缄口,绝不会对他人言道。
而她为讨好公子,定会心甘情愿舍身夺此玉。
她自觉耍尽心计攀上一处高台,到头来却仍是被利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