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车队
少年人的感情真挚纯粹又热烈,喜欢就是喜欢。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懵懂困惑,想不通在对方面前时种种异常的言行是因为什么,随口就能找出一百个借口自欺欺人。但是一旦明白了,再次回想往事,每一次异常都变成了喜欢的证明。
祁祚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又不是很擅长遮掩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于是他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看一眼随意。
看着看着,他的理智终于开始渐渐回归,但是并不多,拉不住依然放飞的思绪。他越想越远,越想越深,想到最后,满心的快乐变成了苦恼和纠结。
祁祚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恨不得立刻告白,宣扬的天下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Alpha是他先看上的,是他的。但是表白需要勇气,也需要准备。时间、地点、方式……这些全都是祁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难题。除此之外,他O装A的事情也需要向随意有所解释。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随意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
随意的性格太独,很少表露出明显的喜恶,脑回路有时候格外的清奇,但始终都很有主见,也始终心存戒备。
就像是祁祚后来才知道的一件事。摇光当时甫一露面就在星网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数不清的人在追问它的来历和制造者。但是因为精神力还在治疗恢复中,所以随意主动和校方沟通,希望在她治疗结束前,校方可以帮她隐瞒摇光的信息,同时暂时不对外公开她具体的精神力等级。
她不需要别人艳羡她sss级的强大精神力,也不需要别人同情她的病情和遭遇。就算已经和摇光绑定,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她也在警惕地避免怀璧其罪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道联大校长是怎么和其他几所军校沟通的,又或者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一直到现在为止,有关她和摇光的信息都没有大肆传播出去。
在不知情的大多数人,包括联大的学生看来,这个横空出世的联大黑马,始终是一副神神秘秘不太好接近的样子。这也就导致了随意的社交圈很窄,就算是跟同专业的同学之间也很少有深入交流。
随意不会拒绝别人对她释放的善意,但是也不会主动和谁拉近距离,社交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她对这种情形乐见其成,平时交往比较频繁的也就同宿舍的室友和林姝他们几个人。
理智逐渐回笼之后,祁祚才意识到自己看上的Alpha有多难攻克。而他甚至连她的喜好都不清楚。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大概就是她的身边暂时没有其他的omega存在。
思及此,祁祚脑内危机雷达突然一响。
虽然但是,她平时和Alpha——专指某个红毛,是不是太亲昵了些?
祁祚一堆问题想问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心情几度大起大落之下,他看向随意的目光中不禁也染上了几分幽怨。
随意本来对别人视线的感知就敏锐,她在祁祚不断变化的视线中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打断他胡乱发散的脑内剧场,问:“你……还没从星兽的精神攻击里恢复过来?”
祁祚:“嗯??”
什么精神攻击?他怎么没感觉到?
随意看着他迷茫的眼神,一时间不确定他是还没清醒,还是在挽尊。
她直抓重点:“还能打吗?”
祁祚:“当然!”但凡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他的实力和羲和的不尊重。
能打就行。随意顿时放了一大半的心,不再多问。因为现在出现了更让她在意的情况。
随意抬头看了看天空。也不知道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是怎么样设定的,从他们进来到被蠕虫追杀再到现在,明明也没有经过很长时间,但是天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天空上,太阳正向着地平线下坠,落日将沙漠染成一片如血的红色。风吹来带着漫漫的沙,好似血雾弥漫,画面骤然狰狞恐怖了起来,像是一个不详的征兆。
祁祚被随意打断了思绪,想起来他们还在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模拟战场里,随时可能有危险的星兽出现。他迅速收拾好心情,把那些杂乱的情绪全部藏起来,专注于当下最要紧的任务。
他看着眼前诡异又莫名壮观的大漠残阳的景色,不禁轻声感叹:“真不知道这个地图到底有多大……”
这个模拟战场名为《瑰宝》,一个听起来和他们脚下这片荒芜之地毫无干系的名字。
首批挑战者共有六百人。但是他们一路走来,除了那些好不容易摆脱的蠕虫星兽,半点机甲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目光所及,除了风沙还是风沙,仿佛误入了一处生命的禁区。
就在他们驻足的这一会儿工夫,太阳已经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后。残阳的余晖渐渐消失,血色融化,天幕边缘隐隐透出鸽灰的暮色,荒原哀凄地刮起了“呜呜”的风。
这时,鼓声突兀地响起来了。沉闷、单调,一声又一声,咚咚作响,如同大漠的心跳。
暮色与夜色交融,风又吹了,低沉模糊的呻。吟一般的人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怪异的声音越来越多。
鼓声、人声、清脆飘渺的铃铛声、重物在沙地上拖曳摩擦的声响……
四面八方皆是。
不知何时,温度骤降,刺骨的冷风渗透进驾驶舱,让人遍体生寒。
随意看向机甲的显示屏幕,控温系统分明在正常运行,但是舱内即时温度却在飞速下跌,很快就跌破了零度,并且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
祁祚凝重的声音响起:“随意,看那边,正东方向。”
随意看过去,入目的是阴森森的憧憧黑影,像是映照在窗纸上的怪物的影子,在烛光中挣扎扭动,张牙舞爪。
最后一丝暮色被吞噬殆尽,不祥的血色没了,鸽灰色也没了,天空无星无月,夜黑得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