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休息区里,即将上场的又或者刚刚得胜归来的人,都忌惮而畏惧地看着从中央角斗场中浑身是血走出的单薄身影,原本嘈杂的休息区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声音和画面都在一瞬间停顿住。
随意目不斜视,径直走入她的专属休息室。
休息室的空间不是很大,四方的狭窄空间里只放了一个简陋的木板床,一个圆盘形状的机器,但是也比外面满是异味的环境要好很多。
随意站到房间角落处圆盘机器的上面,机器“滴”地一声响,一道白色光幕旋转着升起,将她整个遮挡住。当光幕逐渐转为暗红后,就一圈圈逐渐变矮,被随意脚下轮盘内外圈之间的缝隙给吞噬,直到彻底消失。
这时,随意身上混杂着沙砾灰尘的血污也通通消失,只留下破烂的衣衫和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说是可以处理伤口,但是即使是作为胜利者,也只有一小支手指粗细的止血剂,还有一支同样大小的不知道被稀释了多少倍的修复剂。
看医生?这种稀缺资源,自己去找去。至于找到后,会不会被沃达星的医生们顺手摘掉些器官或者内脏,那就全看你开的价钱够不够高,或者看你背后靠山的拳头硬不硬了。
角斗场不会善良到给每个人提供一次性注射器,稳稳握着在大部分情况下能够救回一口气的两支珍贵药剂,随意坐在木板床上,也不在意床板上残留着已经完全干涸的陈旧血迹,低头看了眼手臂和腰腿上的狭长伤口。
这种异兽的爪子虽然没毒,但是异常锋利,伤口处的那一条血肉都被带钩的爪子给勾走,即使刚刚清理了身上的血污,也一直在往外不停地流血,眼见着就要再一次浸透衣服流到床上。
她咬住药剂封口,用力一拽,然后吐掉封口的塞子,头一仰,直接喝了下去。
没有注射器,那就只能口服。
味道诡异的液体从喉管滑下,流径的地方涌上了一阵阵灼烧的刺痛感,随意强压下翻滚上涌的酸水和反胃的冲动,脸色更白了几分,跟纸糊的一样。
止血剂和修复剂都是注射进血管,才能最快的见效,口服不仅难受,而且药效发挥的也慢。
随意从上衣衣摆的裂口处扯下几条布条,把伤口处紧紧裹住,简单包扎起来,用物理方式减少血流速度,以免在药剂发挥作用前就因为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十几分钟后,等药剂渐渐起效,伤口处不再有血流不止的感觉,随意再一次踏进了用于清洁的机器圆盘内。她安静地看着光幕消失,穿上放在床板角落的早上来得时候就提前脱下的长外套,扣子一扣,伤口和已经变成了披在身上的布条的衣服都被严平实实挡住。
随意打开私人休息室的门走出去,新一轮的角斗已经开始,公共休息区上少了很多人,只有零星痛苦呻。吟的伤员和视若无睹的工作人员。
随意视线扫过角落阴影处一个挨一个躺着的人,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让人一眼看过去,甚至辨别不出是一排活人还是一具具尸体。他们都被灌了药剂,但是至于能不能熬过去,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如果没撑下来,那也没什么。沃达星最不缺的就是处理尸体的地方,在一些暗巷里,甚至还形成了与死人相关的完整的产业链。
见到随意出来,原本正聚在一起聊着轮班后去哪里消遣的工作人员顿时止住声音,其中一个人主动迎上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染血的大包裹。
“风狼兽的尸体都给您收拾好了,皮毛牙齿爪子都在这……您要不要数数看?”
他本来因为押了一号继续保持连胜的神话而大赚一笔,这才勉强接下给她送东西的差事,对随意的态度也多了几分热情,但是这份热情却在对上少女漆黑瞳仁之时瞬间熄灭。
他仿佛被异兽盯住了一样,脊背猛地一寒,语气也越来越轻,细听之下,尾音还带着些颤抖。
“不用。”随意轻松扛起有她半个身子高的战利品,淡声道,“谢谢。”
第一次和传说中的一号近距离接触还被吓了一跳的工作人员:“……不、不用谢?”
天知道,沃达星上可从来没有礼貌和道谢的好习惯,他们更喜欢问候对方的家人。
异兽的肉和骨头虽然也能卖出去,但是东西太多,随意没有空间纽,不方便搬走。而且沃达星上虽然环境恶劣到连异兽都生存困难,但也是有成群的异兽族群存在的,这也是绝大多数人们食用肉类的唯一来源。那些异兽大多体型庞大,一只就足够一家人吃上好几个月,所以在沃达星,普通的异兽肉并不值钱。
随意认不得这次长了三只眼的狼型异兽的种类,也没有去尝试一下好不好吃的兴趣,再加上她这次收获颇丰,也就不去惦记着那些骨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