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顶投下来的灯光,拓落住祁泠全身,柔腻如玉的指尖捻着漆黑的棋子,他看似处在下风,实则操纵着整个棋局的走向。
女皇只记得,那场酣畅淋漓的博弈结束后,她对着这道如同玉树明珠般的身影,心间泛痒,便就起了将人留下来用膳的打算。
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祁泠真的会留下,就在女皇等着看眼前的美人这次寻什么不由分说的借口推辞时,祁泠一反常态,竟然真的留了下来。
膳食很丰盛,祁泠却只是饮了两口茶水。
清隽漂亮的脸赏心悦目到了极点,女皇不由地心情更好的,多吃了一碗饭。
待她开始擦拭嘴角的时候,祁泠亲自奉茶。
他的味道与上好的茶香融汇在一起,就在女皇旖旎的心思泛滥开来时,他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似前面的那一遭,就是为了等着说出这一句话:
他想要和这位新认回来的皇女结婚。
开出的条件实在丰厚而诱人,已经到了女皇舍不得拒绝的程度。
谈及原因,这位帝国最有名的高岭之花,只是安静的敛下眼睫。
就在女皇以为祁泠不会说的时候,他缓缓撩起眼睫,露出澄澈漆黑的眼瞳,轻轻道,“女皇,因为我喜欢她……很喜欢。”
时至今日,女皇都可以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祁泠的表情和神态。
他像是很不习惯说“喜欢”这个字眼。
但等真的说出了,嘴角竟然是弯起一道小小的弧度,原本冰而冷的眼神,坠满了几乎是有些沉重的温柔。
女皇沉沉吸进去一口浊气,对着夏可琳重新道:
“祁泠他自己跑过来,跟朕说,甚至以将手中的部分权力奉上的诚意,想要和池瑜结婚。”
“你自己连一个omega都搞定不了,还有脸拿到这里来说。”
池瑜本就是被硬拉着才过来吃饭的,因着夏可琳这突然爆炸的情绪,她本来打算在女皇拍桌子的时候就走的。
结果,突然听到女皇这么说。
原本已经朝着门厅走去的脚步一顿。
不知道何时,天空又细密地飘起了小雪,零零星星,还未落到地面上就已经彻底融化。
池瑜于这一场骤起的小雪中转过身,眉眼疏朗,眼中情绪晦暗难辨,看着这一出几乎称得上闹剧的场景。
“祁泠”这个名字一声又一声传入她的耳朵,引发了心脏一下又一下的震跳。
原来,这场为期三个月的假结婚是这么来的……
看一个人从来都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在背后做了什么。
她慢慢的在想——
如果祁泠真的拿自己当作泄欲的听话的工具,又何至于在背后做到这种程度。
将权力拱手相让,而后处处在女皇这里制肘,只单纯为了一个她?
她开始去思考祁泠上辈子最后说出的那些话,是否真如祁泠所说的,只是为了护住她,而特意说的言不由衷的假话。
她拎起了自己的包,避开了这场闹剧,从偏门走了出去。
零星的雪点子,沿着廊庑,一点点飘落,迎面落到她的脸上。
她伸手去接,落到她手心,甚至没有感受到冰,就已经融化在她手心的纹路中。
她拢了拢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医院时,祁泠昏迷状态下,自眼角滴落到她手心里的眼泪——
就如同这星星点点的雪,留在她手掌心中一片湿润。
麻醉即将清醒的时候,祁泠状态突然不好,护士从治疗室出来,高声呼问,“哪位是池瑜?”
“病人一直在喊着这个名字,麻烦进一下治疗室,先来安抚一下病人情绪。”
池瑜穿上蓝色的医护服,走进去的时候,祁泠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
他蜷缩着身体,在梦魇中苦苦挣扎。
他的身体被束缚带捆绑在医治台上,腺体的部位贴上了形状不一的感应贴,旁边的大屏幕显示疗诊进度已经暂停。